第451章 惧怕，而心何坚

因为对于约束之律者的了解不够，所以，人类这初次的交战，更多的只能算是一次规模较大的试探。

可结果呢，不少的武装人偶，都因为约束结界而停止运行了。

至于那些机甲部队、导弹、超距离武器、卫星定点打击，甚至是核武都给使用了。

当核武都无效了之后，那些不理解苏时修为何如此恐惧的战士们，也明白了他恐惧的原因。

更别说，约束结界针对的优先级，便是律者核心。

律者核心制成的神之键，是不少强大的融合战士更加强悍的重要力量之一，但是神之键在约束结界里，直接化为了一堆废铁。

稍微好一点的神之键，比方说凯文的天火圣裁，在里面使用第三额定功率后，没有人为崩落的凯文，也会面临被约束结界瞬间消灭掉的可能。

只能说，情况真的很糟糕。

可笑的是，这还只是神之键面临的困境。

因为，约束之律者的权柄，其结界针对性最强的目标，自然是尚且活着的律者。

律者这个身份，这份让苏时修强大起来的力量，反倒成为了让他畏惧约束之律者的根本原因。

这一切，还真是莫名的讽刺啊。

第十一律者，不光约束了他的一个权柄，还约束了「天启」的勇气，约束了苏时修的那颗心。

独自坐在一处监牢里，处身在黑暗之中，苏时修的心，反倒能得到意外的安定。

来监牢里，是苏时修主动要求的。

他知道有的东西，其实没必要害怕，可是那份天性上的畏惧，以及足以威胁自己生命的可怕……

只要是一个生命，就不会不害怕那样的感受。

那个在所有人面前，总能够温柔和善的青年，也会有这般怯懦不堪的狼狈姿态。

面临死亡，哪怕再怎么坚强，也终究会软弱吧。

这个世界上，从未有任何一种存在能够做到无惧死亡。

哪怕是，神明。

因此，梅也不敢让苏时修上战场了。

首先便是生命危机，那份力量是主要针对苏时修的，她不可能傻傻地赔上人类最强的战士。

更何况最初的计划「希望计划」，以及现在和苏讨论出的最坏的计划「圣痕计划」，都是从苏时修身上得到灵感的。

再加上他身上那份前文明的传承，如果苏时修遇难了，最后的人类，将无力扛过接下来的崩坏。

至于文明？第九次大崩坏和第十次大崩坏，人类的文明和社会，早已经不复存在。

更何况，梅不敢让苏时修出战，还有另一个关键的原因在内。

她知道，自己的弟弟拥有两个律者的权柄。

而那份霜华的「人性」，便是他制约那片星河的「神性」的唯一办法。

倘若苏时修真的被「神性」完全支配，他也跟梅说过，那之后可能发生的后果。

也许毁灭这颗星球，也不过是一念之间。

也许不再关心一切，踏身离去再也不归。

也许莫名一时兴起，抬手以星协助崩坏。

无论如何，神性之下的苏时修会做些什么，他自己都不敢保证。

一个神的思绪，帮助跟自己毫无相干的一群人类蝼蚁……那多多少少都不太可能。

苏时修还能战斗，但万一他的第二权柄，也被约束了呢？

就算没有约束，可是一旦回来之后，苏时修将不再是他呢？

这个风险，梅必须慎重考虑。

这就是为什么，「希望计划」提出来的最早、可是却始终都不敢敲定计划项目的原因。

至于阿波尼亚的「戒律」，能不能帮苏时修重新稳定信心、消除恐惧之类的，苏已经替梅问过阿波尼亚了。

她的答案，是不能。

或者说，「戒律」的力量，无法对苏时修生效，因此，阿波尼亚做不到。

和以前的苏时修相比，现在的他，身上的命运似乎更加迷雾重重了。

而那个背负了多少东西的他，已经逐渐地，和他们直接开始有了一丝距离。

那是无法逆转的趋势，而且，他似乎一直都很坚定地走在这条路上。

为了自己的那个目的，他似乎一直都很坚定自己的方向，哪怕是真的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也无所谓。

他选择的路，似乎从一开始，就无人能够陪伴。

说是为了保护好身边的人，实际上，无非于是一个早已失去了一切的落魄之人，想要拼尽全力守护好自己最后的归处而已。

只是这样的归处，有大家在，方可被他称之为……家。

而此时监牢里，苏时修呆呆地看着身边的黑暗，就连大脑中的思绪，也迟钝了起来。

那样的惧怕，以及足以对他带来生命威胁到力量……他根本提不起勇气去面对。

至于那真的能令自己死亡的危机，他只能选择逃避。

主动面对，是真的可能会死的。

无论想要做什么，一切的前提都必须建立在活着的根本上。

他未曾掌握完整的死亡，可就只是那一份微不足道的力量，也让苏时修清楚地知晓，死亡

就这样安静的置身于黑暗之中，就这样让自己安静下来，慢慢地不再是自己，逐渐的不再面对那种足以剥夺自己所有力量的家伙。

只此，就好。

而在这时，远方走廊的尽头，突然来了一道脚步声。

并未听到电梯声响起过，看样子，这一次过来的，不是「人类」。

当然，「崩坏」也绝对没心思来找自己。

那么，也许是她了吧？

那位，唯一对自己有着些许善意的，「神明」？

点点的洁白星光，照亮了这地底深处的无穷黑暗，而这份微弱的光，反倒在此刻给了黑暗之中的苏时修，一份安心感。

飘荡的锁链，传来了金铁相撞之声。

看着来到了眼前，双手的手腕和双脚的脚腕、以及脖颈都被自虚无中出现的锁链束缚住的银发猫耳少女，他的眼中，终于有了些许的光泽。

“你，来了。”

少女点点头，星蓝色的星河毛笔，从虚无中出现在她的手上。

随着笔尖的飞舞，眼前的钢铁柱列，便暂时处于了另一个维度之中。

跨越了暂时看起来貌似不存在的柱列，她缓缓走到了苏时修的面前。

“那份律者的力量，成了你无法战斗的原因。这便是，你退缩的开始，对吧？”

苏时修叹了口气，无力地点点头，犹如一瞬间苍老了几十岁。

想要去救出自己的妹妹，但是那薄如纸翼约束结界，却成为了苏时修无法跨越的天壑。

一切，仿佛似乎已经止步于此了。

倘若执意进入，自己可能就会陨落。

哪怕他的心中再如何不甘，可是，他无法违逆内心的恐惧。

苏时修内心这如此急切的纠结，都被少女看的一清二楚。

“看来，那家伙下了一步致命的棋局。”

但是，随着那洁白的星点落到苏时修对身上，淡蓝的叶片和一抹紫金的星光，随之浮现在苏时修的面前。

“不过，你的底牌还未使出呢。”

看着青年眼中那丝充满了希冀的微光，少女微微一笑，就连那双猫耳也跟着动了动：

“你的力量，不止如此。”

“别忘了，你可曾是……「神明」。”

“阿修，你曾要给他人带来希望，那么在此之前，可不能轻易丧失自己心里的信心。”

“不能丧失……信心？”

这样的话语，对于苏时修来说，似乎有点耳熟。

“哪怕是死亡，也无法剥夺我们的心中之物。对吧？”

苏时修愣住了，这样的话语，恰到好处。

而且，一些陌生的记忆，突然从脑海里零星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