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9章 告别，我们再见

时间：约束事件爆发之后，第十天，晚上。

地点：原欧洲大陆，不知名的城市废墟里。

坐在这一片洁白的花海之间，一杆洁白的骑士长枪，成为了那个青年可以背靠之物。

同样的银白长发，都飘荡在这夜间的晚风之中，而同样的湛蓝双眸，却在看着不同之物。

怀中躺着的少女，正看着自己哥哥的英俊面容，以及他这副面容之后，这一夜灿烂的星空。

抱着少女的青年，正看着自己怀中妹妹的脸蛋，以及开始和他相伴的，这一地洁白的花海。

而在不远处，正站立着几道人影。

爱莉希雅靠在伊甸的肩头，双眼通红的注视着两人的背影，而伊甸一直在轻轻的拍着爱莉希雅的背后，自己的心情也是何等的沉重。

梅、维尔薇和梅比乌斯，就这样静静的看着那道靠在长枪的身影，谁也没有多说一句话，谁的心中都充满了说不清的千言万语。

凯文站在离大家很远的地方，连同着一旁离他很远的千劫一起，而苏则是坐在这片花海之间，看着青年少女的身影，心情很是无奈。

凯文和千劫都没有看抱着莉夏的苏时修，但是总是时不时的偶尔侧过脑袋，然后目光沉重的看了他们一眼，又收回去。

科斯魔和华站在一旁，华将记忆燃烧了，她还能记得那个人是苏时修，但是她已经不认识他怀中的少女了。

科斯魔站在她的旁边，头颅轻轻的低着，不只是在替这位可敬的前辈而缅怀那个少女，还是触景生情在缅怀自己心中的那个少女。

而阿波尼亚站在两个人的身后，她双手早已合十，闭上眼的时候，也正是在为那对兄妹祈祷。

樱和帕朵站在一起，身为人类最后的融合战士，无论是她们的身份，还是她们和眼前之人的情谊，她们都愿意来送那位少女一程。

而站在爱莉希雅和伊甸附近的空、荧、苍玄和丹朱，都同样面色凝重的看着这一幕。

这四位被保护的太好的人，终于在这一刻看到了，这崩坏之中最为残忍而绝望的一幕。

天空中，数不清的小型无人飞机，正在逐渐的飞过这片花海。

一队又一队的飞机，从空中飞过，那接近无声的噪音，此刻却成为了送别之曲。

谁也不知道兄妹俩在聊些什么，但是他们没有任何人去打扰。

过了良久，夜空中的乌云消散，圆润的月光照耀在这片大地上。

洁白的彼岸花海，使得这片大地的血迹并没有那么耀眼，一时之间，人们遗忘了这里发生过的悲剧。

而后，过了很久很久，突然之间，空中无人飞机的阵列，发生了改变。

众人耳中的噪音序列也发生了改变，组合成了某种奇特的旋律。

而后，一直低声柔语的苏时修，声音突然放大到所有人都听得见了。

而声音的内容，赫然是全新的歌词，他们从未听闻过的歌词：

“等车的人多像盲盒，拆开包装前都不知道结果?～”

“时光在里面放了什么，别去揣测?。”

伊甸听出来了其中的旋律，脸上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

拍了拍爱莉希雅，爱莉希雅从她的肩头上离开了。

这位曾经人类社会中大名鼎鼎的「圣乐歌后」，此刻将献上自己优美的喉音，心甘情愿的去为苏时修的歌曲和声：

“漫长轨道多像胶片，一格一格拼凑成好多天?～”

“车轮串起不同情节，驶向起点?。”

坐在后方花海上的苏，此时也站起身来，不知不觉先走到了伊甸的身旁。

而他，也开始伴着苏时修一起，唱起了那首他也知道的歌：

“褪色的画面重叠，数着还没过完的日子入眠?～”

苏时修诧异地扭过头，看着对着他微笑的苏，回以了一个温和的笑意。

“来世的梦已不新鲜，缺点感觉?。”

虽然缺了点乐感，但是，凯文对于这首歌，真的很了解。

这也就是为什么，苏刚把这一局唱完之后，凯文便能跟着唱上去的原因。

而后，爱莉希雅拉住了梅比乌斯，两人一起拿着苏给的一张纸，开始共同唱起了下一句：

“等待太令人疲倦，也不妨尝试着忙里偷个闲?～”

“在，脑海中将明天，先预演?。”

接过了两个女孩手上的那张纸，梅跟着一起唱了一句。

然后，苏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其他人的脑海中。

随后，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将目光看向了苏时修，还有他怀中微笑的莉夏。

紧接着，就是那很轻微的声音，莉夏唱出来的那句歌词：

“一遍遍?。”

举起手，苏时修打了个响指，而所有人都在这一刻，共同开口：

“我回来了?，完成这一章冒险了?！”

无论这些人其中，有会唱歌的和不会唱歌的人，那都不重要，哪怕是有的人能放得开有的人放不开，那也不重要。

至少这一刻大家的歌声，可不是简简单单的唱歌，而是单纯的将某种情绪，给凝聚了起来。

“在座有没有人，有兴趣听我说?～”

“一路见过的潮起潮落?～～～！”

然后，一直站在不远处的武装人偶克莱茵，还有眼中已经多出了几分人类色彩的普罗米修斯一号，一直在注视着现场的所有人。

歌声不但能蕴含情感，还能够传达情感，而这些情感，哪怕是身为机器人的他们，也正在试图去理解。

“走下列车，拆开名为我的盲盒?～”

“有太多的苦与乐?～～”

而后，不知从哪里走出来的柴郡，一直在操控着空中以噪音伴奏的无人机群，主动来到两个机器人身边，跟着大家唱起了这这一句：

“超出我原本记得?～～～”

然后，停顿了片刻，苏时修突然给伊甸和柴郡打了个手势。

她们瞬间明白，这是直接跑到最关键的一句话了，也准备用这句歌词当做结尾了。

有着苏在所有人精神里的提前告知，于是大家也都能应付得来：

“就算狼狈，也能微笑着对自己说?～～：”

然后，所有人不约而同的顿了一顿。

紧接着，苏时修自己，唱出了那一句点睛的歌词：

“辛苦了?～～～”

在场的人，在第二次跟着共同唱完了这最后一句之后，除了无法靠近众人的凯文，还有无法应付得来这种氛围的千劫，主动走向远方看着大家之外，剩下人全部都拥抱在了一起。

也许可能之中，有一些并不愿意跟大家拥抱的人，被其他人拉着被迫去和大家来了个拥抱，但是在拥抱的过程中，主要还是为了今天的主角：

那个即将和这个世界告别的少女，莉夏。

抛弃了那个将人类几乎彻底毁灭的约束之律者的身份，原本的她，是所有人都了解的那个乖巧的少女，也是他们最重要的同伴、苏时修最后的亲人。

这一首歌，时光盲盒，是苏时修曾在大学唱过的歌曲，所以自然而然，那些老朋友都会。

这份时光的盲盒，将在少女时间的尽头，被她自己打开。

无论这一路都经历过什么，无论这一生都面临了多少的坎坷与折难，而至少最后一刻，所有人不光是对莉夏说出了这一句话，也同样是对他们自己，分别说出了这一声：

“辛苦了。”

是啊，辛苦了，所以这一次，走了之后就好好的休息吧。

在歌声结束后，大家最后的欢笑声中，躺在青年怀中的那位少女，不知不觉间，已然气若游丝。

而后，苏时修轻轻的低下头，嘴唇贴近了少女的耳朵，送出了自己这位哥哥最后的祝福：

“哥哥永远爱你，莉夏，永远永远。”

在这一刻，莉夏的身体，彻底失去了生命的气息。

她没有和大家告别，而在她离开的那一刻，莉夏是开开心心的离开的。

她离开的时候，身边并非空无一人，大家都在她的身边。

所以，她反倒并没有那么害怕这到来的死亡了，因为这些人，给了这位少女宛然去面对死亡的勇气。

死亡到来的那一刻，少女都是用微笑去面对的。

她以最为温柔的人性，以人心最为快乐的情感，去坦然面对最为恐怖的死亡。

感受到怀中的少女，在完成了和大家最后一人的拥抱之后，失去了生命的气息，苏时修不禁停顿了片刻。

然后，所有人都围在他的身旁，默契的注视着她怀中的少女，看着她嘴角残留的笑意。

这一刻，短暂的开心和快乐过后，大家的心里都被悲伤所填盖。

目睹着一个人就这样离开了，谁的心情能好受啊？

然后，苏时修就开口了：

“莉夏之前最感兴趣的，是和我一样的生物科学。”

“她跟我说，人在面临死亡的时候，最后一个消失的是听觉。”

“所以那时候莉夏跟我说，她希望在自己的最后一刻，能听见我附在她的耳边，去说爱她。”

看着大家脸上的悲伤，苏时修不禁笑了笑：

“都难过什么呢？莉夏是带着我们的祝福离开的，她去了那边，一定会开开心心的，去跟那丫头炫耀，炫耀我送走她的时候，是用的笑容而并非泪水吧……”

话虽是这样说，但是一滴泪水，又突然不争气的从脸颊上滑过。

「人死后，最后一个消失的是听觉，所以请在最后一刻，附在耳边说爱我。」

这是她一生中最后的请求，而苏时修，兑现了那个承诺。

他想要动手去救回她，以那一刻的「奇迹」，而且苏时修的心里，也已经做好了接着牺牲代价的准备。

可是，「天」的奇迹，却没有生效。

在那一刻，苏时修明白了。

她的离开没有遗憾，所以没有可弥补的事物，自然无法用奇迹挽回。

“……原来，是真的离别了吗？”

暗红的流光笼罩了双眸，苏时修抬起头，看到了莉夏的魂魄，正漂浮在背后，紧紧的搂住自己。

最终，她不舍的松开了自己，主动投入了那枚被「霜」封冻的约束律者核心之中。

而一道声音，却传入苏时修的脑海里：

“愿哥哥能够自由自在的、无拘无束的，向着那充满了希望的明天，尽情地飞翔吧……”

又是，这样的赠语啊，只是这一次，说出这话的，换成了莉夏而已。

“原来，我们只是再见了而已。”

握紧那颗漂浮过来的暗金色律者核心，苏时修就这样安静的看着它，脸上的笑意依旧。

哪怕这份笑容显得有点温和，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够感受到那份笑容背后，是负重了太多太多的不屈灵魂。

天边的太阳缓缓升起，象征着新生的阳光重新洒落在这片大地上。

但是这片大地上，除了他们，再也没有任何活着的生命。

至此，约束的悲剧，终于结束了。

同时，最后的亲人，终于别离了。

「这次，再见了，莉夏。」

「再见了，苏时修最后的亲人。」

「而从今以后，这位独自扛下了一切的青年，将真正彻底成为一个人了。」

「之后，再来一次，再见了。」

「希望时光的尽头，我们还能够再次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