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 自废武功

张唐卿刚说完，就听到门后一声大喊，“老张，老张，在不？”

“在，进来吧。”

周礼也顾不得所谓的礼仪了，一掌推开张唐卿值房的门，大声喊道：“老张，你什么意思？你这个钱庄律是什么意思？”

张唐卿知道，周礼和赵贤迎早晚会找来，因为曹佾制定的钱庄律中，收紧了银票发行规模，降低了借贷规模，钱庄案对银行和钱庄的监管力度会非常大。

这些可以不计较，但按照周礼和赵贤迎的理解，银币和金币的发行，应该由大宋皇家银行负责。

但张唐卿却把铸币权和发行权收归了朝廷。

本来大宋皇家银行囤积了这么多的金银，准备大干一场，结果张唐卿自废武功，让皇家银行白忙活了一场不说，可能还要赔钱，周礼和赵贤迎怎么可能会答应？

周礼和赵贤迎满脸怒气，“张唐卿，老张，我们需要一个解释。”

张唐卿示意钱尧和孙宝出去，亲自把门关上。

“两位哥哥快坐，有什么事？这么着急。”

“你少来这套，我问你，为何要让钱庄案监管银票的发行规模？”

“嗨，我当什么事呢，原来是这事啊，你们见到钱庄律了？”

“你让曹佾征求我俩的意见，好家伙，我以为曹佾要拾掇皇家银行呢，结果是你授意的？”

张唐卿亲自为他俩倒了杯茶水。

“哥哥听我说，我是为了皇家银行好，才制定了一系列政策。”

“为我们好？你说的轻巧，按照钱庄律的规定，咱们只能超发三成银票，虽然咱们实际上只超发了一成半，可你这是把以后的路子给堵上了，如果以后存钱的少了，借贷的多了，咱们必须超发不是？”

“是，确实堵住了以后超发的路子，可两位哥哥可曾想过，如今大宋有钱庄过百，其他钱庄超发了多少银票？”

“我们管不着其他钱庄，只要我们皇家银行不超发，就能保证银行的安全。”

“如果不加监管，其他钱庄随便发行银票，会损害整个钱庄行业，当大部分钱庄都倒闭的时候，百姓还信任钱庄吗？”

“呃……”

张唐卿见两人哑巴了，才温和的说道：“娘娘为何成立交子务，你二位知道吧？”

周礼点了点头。

“交子发行缺少监管，因为交子铺滥发交子，致使蜀中差点闹出民变啊，朝廷砍了多少人的脑袋？我记得上百人吧。”

周礼和赵贤迎使劲咽了口口水，确实是上百人被砍了。

“实际上，银票和后来的交子功能，有很多是重叠的，如果银票也滥发，会是什么下场？别忘了，交子只在蜀中和部分地区流通，银票却是整个大宋已经遍地开花了啊。”

“可以后出问题，也是其他钱庄的问题，砍的是别人的脑袋，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当百姓对钱庄失去了信任，大规模的挤兑，也会让皇家银行陷入困境。再说了，你二人掌管银行不出问题，后来人呢？咱们的后代呢？”

两人沉默下来。

“再说准备金，不许把所有存款放贷出去，也是为了应付某一天发生挤兑，虽然明面上银行少借贷出去不少钱，实际上，银行的资金更安全了，这点不能否认吧？”

周礼和赵贤迎点了点头，这点谁也无法否认。

“不瞒两位哥哥，本来我想把银票的发行也纳入钱庄案，后来考虑到每个钱庄的特色不一样，才放弃了这个想法。”

“啥？钱庄案发行银票？那百姓会认吗？”

张唐卿本来想忽悠忽悠周礼和赵贤迎，没想到人家一眼就看出来，钱庄案发行银票不靠谱。

归根结底，银票是基于铜钱数量而发行。

钱庄案有这么多现钱支撑银票发行吗？答案是否定的。

在银票没有国家信誉做保证的前提下，国家无法发行银票，即便是发行了，也是空中楼阁，百姓不一定会认可。

再说了，钱庄案发行的银票，大宋皇家银行会给人家足额对付吗？其他钱庄会足额兑付吗？显然是不可能的。

只有当百姓彻底认可了银票的功能后，朝廷才有机会以国家信用做保证，发行大宋国家级的银票。

虽然周礼很不情愿，但张唐卿已经把话说道这份上，周礼和赵贤迎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毕竟只是增加一道紧箍咒，对子孙后代来说，也算是好事，至少有了监管，子孙不敢乱来不是？

可另一条，就让周礼和赵贤迎敢到肉疼了。

“唐卿，不是哥哥说你，当初，你说要弄金银回来，哥哥二话不说，你说怎么干，咱就怎么干，可如今好不容易看到回头钱了，你竟然把铸币权收归钱庄案，咱们准备了好几年时间，全白费了？”

在这一点来说，张唐卿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毕竟是他做的不地道，可铸币权必须收归朝廷，这一点，谁都不能置喙。

“唐朝末年，朝廷将铸币权分于各地，致使天下大乱。”

张唐卿一张口，可把周礼和赵贤迎吓死了。

一枚金银币，就能上升到国家兴衰的高度？吓死人不偿命啊。

“铸币权乃是朝廷的公器，国家公器，不能操于私人之手，否则，国将不国。二位哥哥，你们说，这铸币权，我们敢要吗？”

“官家占了大半股份，这也不行？”

“不行，坚决不行。”

周礼和赵贤迎没有回话，“唐卿，这件事太大，我要面见官家后再做决定。”

“也好。”

周礼和赵贤迎好应付，可赵祯那边，就不是这么好说话的了，毕竟动的是赵祯的私房钱，赵祯要是能同意才怪。

不过，赵祯要想做明主，第一个就要认清楚他自己和国家利益谁重要，再说了，钱庄案又不是白要皇家银行的金银，只不过银行赚不到铸币的利润而已。

张唐卿忽然感觉自己好像开始连轴转了。

文思院的事情需要解决，钱庄律需要和政事堂沟通，户部司那边的几个案，需要张唐卿过去看看，赵祯那里需要去沟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