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施粥赈灾

剩下的几天虞宛矜并未再把此事挂在嘴边，她乖巧地跟着大队一路到达鄞州，期间只是和喻晟正常相处，并未有什么不同。

但在她看来值得一提的是，这几天在路上倒也算不得白待，和他形成了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喻晟也真真儿震惊于她的简单，从前在他看来，女子都是麻烦的人，无一例外，但现在不一样了，唯独虞宛矜不同。

经过多方辗转之下，大队终于到了鄞州的灾区，此处的官员先一步会见了喻晟，他们对待九皇子倒是一致的尊敬，很是认真的同他介绍此处的情况。

“回禀九皇子，此处的情况和前几天有所不同，先前同宫里的修书是大旱灾不假，但是经过这么几天的发酵，眼看着下了场大雨，不仅没能挽救先前的糟糕情况，反而愈发雪上加霜了。”

喻晟默默地听着他们的汇报，眉头紧紧皱起，但百闻不如一见，待他亲自到达灾区时才知道情况有多惨烈。

彼时的百姓已是民不聊生，大水过后遍地狼藉，最高的地方水位已然有了两三尺，许多房子都被淹了，百姓们日子过的苦不堪言。

“你们这些日子也辛苦了，先回官府吧，待我这边打点好过后再回去。”

喻晟从不是个体恤人的，他之所以这么说，也是为了拿捏住当地官员的性子，好教他们更好的为救灾做好后勤准备。

而他们这群识相的也自然能够听出来九皇子这话并非真心实意，但都很认真地应了声，要知道这要多亏九皇子带兵赴鄞州，才能救他们于水火之中，而圣上也没有因此而责怪他们办事不力而被迫降职。

他们只是嘴上应声，知晓九皇子是在客气，但不愿意打扰到他安排人，便纷纷识趣地靠了边，偶尔会有人同他解释这里的情况。

虞宛矜默默地跟着救灾的队伍中，因她地位特殊，喻晟四周的手下都心照不宣地让她离九皇子最近。

她跟在喻晟后面，用心记下这次见闻。

她即便活过两世，前世同贺竣打江山赴军营，那也是为了国土，若说论起瞧民生多艰，这是第一次。

当地的百姓们瞧见是官兵，纷纷下跪磕头，个个喜极而泣，觉得终于等到了救世主。

饶是感情淡泊的喻晟见了也只剩于心不忍。

他自小便被教育作为当朝皇子，应当爱民护民如子。

“将携带的粮食通通放了，顺便再给居无定所的人统一安排居住帐篷。”他对士兵下令道。

底下的人齐刷刷地应了“是”，随后便可见他们将成群的食粮搬运下了车，有序地准备架锅煮粥。

“谢九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灾民们见状，眼中纷纷闪着光，各自感激地下跪。

喻晟并不以此为荣，反而弯下腰扶着他们起身，“不必多礼，你们其中若是谁身体不好，大可以过来问诊，我带了太医。”

他在来之前就已经考虑到了此处的情况也许算不得太好，便提前将应当带的东西全部带齐，将事情安排妥当，可能发生的事情也好生计划好应对措施。

“谢九王爷！”在场有垂垂老矣之人，已经感动的热泪盈眶。

他们一番郑重地道谢过后，便排好了队带齐全碗前去等饭。

虞宛矜看得心中感慨良多，觉得如果能有幸目睹这一切，那么自己也不算白来，至少前世一直养尊处优的她，借着喻晟所看到了不一样的世界。

“小二不哭不哭，奶奶没有东西来喂你了，马上你爹可以讨着粥，过会儿就可以吃了。”

虞宛矜听到了一阵婴儿的啼哭声，侧目望去，发现是一个老妇正带着孩子，含辛茹苦地抚着婴儿的头，因为这些日子过的不好，整个人虚弱无比地倚靠在旁边的斜墙上。

虞宛矜听到了她嘴里念叨的话，眼中涌现出悲悯的意味，从口袋里掏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干粮，再去马车上将自己的羊奶拿了下来一并放在她面前。

“快让孩子用吧，饿了这么长时间。”

她主动上前帮忙，将干粮给了老妇，自己接过孩子哄了哄。

她并未因为孩子的出身而嫌弃半分，反而对他亲昵不已，脸上全然是温柔的意味，作不得假。

“好心的姑娘，真是谢谢你。”

老妇见到虞宛矜将自己的东西给自己，又惊又喜，瞬间热泪盈眶，感动的连忙要给她跪下磕头。

“没事，这是我应做的。”

虞宛矜笑着将她扶起来，随后又给小孩耐心的唱童谣哄着他，喝了羊奶的孩子如愿以偿地饱餐一顿，便沉沉的睡过去了。

她紧紧抱着，看着面前身体仍旧虚弱咳嗽不停的老人，心下猜测十有八九是因为这段时间的大水而熬坏了身体，即便有心要去让她医治，但现在喻晟带来的大夫面前已经排起了长队，想要得到救助的机会，只能再等等了。

她蹲下来，索性和面前的老妇说说话，打算等她儿子端来粥时再离开。

“孩子的母亲呢？是在大水前遭受了什么吗？”她询问道，只是不清楚孩子这么小，看着还未断奶，怎么就归了奶奶。

“好心的小姐，你不知道，我这家里过的很苦，原本家中便不怎么富裕，但好歹也能揭的开锅，在上半年的时候媳妇儿因为家中条件不好，撇下了一家老小独自跟着别的男人去了京城，先前还能勉强借来别人家的喂喂孩子，熟料赶上了发大水，我这身子骨又不好……”

老妇说起话来很是费力，但还是将这些话告诉了虞宛矜。

她听得心中很是复杂，只能感慨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这大水一时半会是治不好的，眼下官兵虽然发了粮食，但你们的家修复起来还需要时间。对了大娘，我听着你的声音像是感染了风寒，待会儿让你儿子去附近的郎中那儿抓些药。”

她向老妇指了个明路，随后便见到了老妇人的儿子颤颤巍巍地端来了两碗米粥坐下，分给了他母亲一半，看得虞宛矜心头发酸，但知晓自己不应该站在这般角度去怜悯他们，心头便一紧，准备起身离开。

谁知老妇发现了她的动作，紧紧地抓住了她的衣摆，虞宛矜感觉到了动作，没再有任何动作。

“谢谢好心人！小姐，你能否告知我你们是何人？这样待日后你们离开后，我会日日夜夜为你们烧香祷告，让佛祖保佑你们平安一生。”

她被感动的热泪盈眶，一个又一个地在虞宛矜面前重重磕着头。

她迟疑了几秒，下意识地看向不远处的喻晟，他正好目光也落在虞宛矜的身上，两人目光交汇之时，她就已然有了想法。

她弯了弯唇，轻轻一笑，对着老妇道：“若是祷告，只需记住喻晟即可，务必求佛祖保佑他一生健康喜乐，万事顺遂。”

话落，虞宛矜还不忘从腰间摘下来了个钱袋子，虽说在这般天灾面前用不上钱，但待日后此处的困境解决后，里面的金银皆是必不可少的东西。

老妇狠狠推辞，不想要这么贵重的东西。

“权当是香火钱，我日后恐怕也不会有什么时间去寺庙中上香，如果你有空的话，替我去看看那是再好不过了。”

虞宛矜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安抚道。

她当然明白需要救助的人不止老妇一人的道理，但她会努力帮助自己遇到的每一个人。

喻晟把虞宛矜所做的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不由得生出阵阵欢喜，如同一只鸟儿在心尖上跳舞，想要狠狠拥她入怀进行夸赞，但最终硬是忍下了这等子不合时宜的欲望。

他把目光挪向了四周，不再看她姣好的面容和聘婷的背影。

喻晟发觉这里的情况和折子中写的差距不大，只不过由前段时间无休止的旱灾变成现在难熬的大水。

官兵熬的粥很快就好了，灾民一个一个排队领饭，总算填饱了肚子，饭饱过后皆是所有人不约而同地跪在地上同喻晟磕头道谢。

这样的天灾之事发生，还能够被救助，是这里的每一个难民都没想到的。

喻晟不喜欢被人捧着的感觉，只客气地要求在场之人不必如此挂心，便离开了这最中心。

他环顾四周，瞧着这里的环境不由得皱了眉头。

鄞州城的中心虽算不得发达，但毕竟鱼米之乡，环境总是不成问题，反观这里，似乎像极了常年无人居住的地方，好在不是大西北，否则风沙常年弥漫，情况远远不止眼下这么糟糕。

此处大部分是老百姓自己用泥巴或竹子建造起来的房子，禁不住大水的冲垮，眼下更是倒了大片，在鄞州管事这些日子的救援之下，已经将大水排进了江河之中，除了还有些淤泥之外，基本属于灾后的程度了。

喻晟自然明白，所谓难点，不是解决大水本身，而是大水带来的一切祸端。

要避免事情的再次发生，也要让这里的情况得到改善。

这里糟糕的不止环境，还有设施，据说连官服前的石墩子都被冲走了。

“这里的情况我大概看了一眼，想要修补起来怕是难上加难，不如重建，你觉得呢？”

他把问题抛给了这里的管事，言下之意是要给他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大旱和大水都未能解决，如今喻晟前来帮他完成善后之事就已是不易，若是再不做些什么同圣上来证明自己的实力，只怕这铁饭碗就要不保了。

“回九皇子的话，我觉得这个主意非常好，只不过家家户户都需要建造房子，他们已经被大水惹得身无分文，若是这些花费全都由官府来承担，会不会吃不消？”

管事虽然很乐意协助喻晟完成此事，但说到底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得先有钱才行。

他闻言后，点点头，耐心的跟这里的管事交涉，回答道：“当然，但需要重新建造的远远不止这些，此处虽偏僻，但距离鄞州城中心也不过十几里路的距离，还得按照那边建设才行，银子的话本王已经带来，你按照本王说的大概思路去做即可。”

话落，喻晟使了个眼神，让小枫把官银交给管事。

管事对此拍手叫好，连连点头，满脸笑意地收下了喻晟给的官银。

而他身边的虞宛矜看到这般认真又负责，还有能力的喻晟，不由得也被他惊着了，心中悄然感慨，上一世怎么就昏了头，看上了贺竣那狼心狗肺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