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在众人欢天喜地时，传来了个锦上添花的信儿，只听虞渊明身边的小厮火急火燎满脸笑意地拿着牛皮纸和一个包裹进来，嘴里还不断嚷嚷着“大公子来信了”！

虞家只有一位大公子，便是虞慎允，他常年在边关，还恰准了虞宛矜生辰当天的日子来给她送来书信并且附上礼物，可见有多用心。

“快去把东西给矜姐儿，她大哥向来宠爱她，想必是有许多话要和她说的。”

虞渊明倒是个公平的，他从来不会对女儿有什么强迫压制的想法，也深深知道虞宛矜和虞慎允关系好，她过生辰，他必定会来送生辰礼物。

虞宛矜欢喜地接过东西，觉得自己今日就是被上天钦点住的宠儿，各式各样令人眼花的东西，有些应接不暇。

她展开信后耐心读着，却从欢喜变为了思念。

心中写满了他对虞家人的关怀和问候，还着重提及了他是要如何真诚的庆祝虞宛矜生辰的。

她看得眼眶红红，想到了在塞外的哥哥。

虞慎允深切的挂念着她没能去过京城之外的地方，还特意给她带了不少塞外的好吃的以及塞外女子常用的首饰，还有她爱读的书，话本子和失传的老书，应有尽有。

也许是大家都知道她爱美，送的都是符合她心意的东西。

“慎允这孩子，远在关外还时时刻刻惦记着家里，也实在是有心了。”灵皇贵妃感慨道，看着虞宛矜死死的抱住信不撒手的模样，更是要感慨兄妹二人感情好。

还未等虞宛矜反应过来，便看到了同样焦急和思念着虞慎允的翟欣颖，她迫切的想知道虞慎允的家书中写到了什么。

“你哥哥的信中……有提到我，哪怕一个字吗？”

在提到虞慎允的名字时，她便再也坐不住了，连忙凑到虞宛矜身边，问书信里有没有提到她。

感觉到身边人迫切的想知道答案又满怀期待的眼神，虞宛矜有微微迟疑。

翟欣颖对虞慎允是心怀爱意的，她知道。

在他远赴边疆以身报国的这些日子，翟欣颖也好过不了哪去，她也知道。

但眼下问他家书中有没有提到翟欣颖，倒是把她难住了。

她不是个喜欢泼凉水的，更不想看到翟欣颖失落伤心，同是女子，她知道被心上人不在意的滋味是如何难过。

“提到了的，”她回答道，为了不让翟欣颖起疑心，还特地加以了具体描述，“我哥哥说凛冬将至，叫你多穿些衣服，顺便让我好好照顾你。他是如此善于关心人的。”

她鬼使神差地为虞慎允说了一堆的好话，几乎把翟欣颖爱听的全都描述出来了。

听到虞宛矜这么说，翟欣颖心中瞬间小鹿乱撞，一双眼睛里带了笑意，像会发光，高兴极了，“真的吗？他竟然还会挂念我？”

她被翟欣颖喜悦的情绪感染了，忽略掉了自己心中原本的不确定，对她笑着点头。

“那我也要给他写回信，既然她提到我了，我总不能没有回音。”

虞宛矜听她这么说，生怕自己编造出来的善意的谎言被拆穿，想都不想便拒绝了，“不要！不能写信。”

话落，她对上了旁边人好奇的目光，又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大了，结结巴巴地解释。

“边塞战乱，我哥也是去处不定，这一封信漂洋过海指不定要什么时候才能寄到那边，而且我们没有往那边专门送信的人，也不一定能给到他手里，他很难收到的，我们还是乖乖等他寄家书来吧。”

听到虞宛矜的话，翟欣颖点了点头，也觉得有几分道理，没再坚持自己的想法，左右能够听到他提到自己就已经很好了，也不要再强求什么扰乱虞慎允的心思。

“你说得对，那我不写了，等他寄回来。”

虞宛矜闻言，轻轻松了口气。

方才在廊下光线昏暗，又因为紧张的缘故，喻晟并未注意到她今日打扮的有多好看，眼下离得远了，他才生出来几分欣赏的心思。

她平日里不怎么盛装打扮，更不爱用那些花里胡哨的首饰，他时常觉得虞宛矜作为刚及笄的少女，打扮的有些素气，今日一见她，才知有多好看。

她如同敦煌壁画中的神女那般美艳，但红白相间的袄裙又为她多了几分少女的娇憨，两种感觉交织在一起，只觉得她美的不似该存在人间。

她白皙的脸蛋像极了这外头的雪，让喻晟看得有些痴了。

小枫很少见到这样的喻晟，他先前以为爷这样的人会清心寡欲到永远，却没想到也能有朝一日拜倒在虞小姐的石榴裙下。

她的确是美，且美的张扬，只是她这样美艳如红玫瑰的人一定会吸引不少的蜜蜂想要一亲芳泽的。

他虽是喻晟的下人，但也明白这个道理，但他瞧着喻晟，觉得他不太开窍。

“爷，小的觉得你要是真的对虞小姐有心意的话，不如早日同她捅破这层窗户纸，这样对两个人都好。而且这样也不用担心她会落入旁人的手里，否则她不知道你的心意，不知道哪天她就跟别人走了呀。”

小枫在一旁对喻晟煽风点火道。

他的话的确不无道理，也引起了喻晟的深思。

他并未接话，却就着这个问题认真分析起了利弊。

他知道，真正想要完成的事，连神明都不要诉说。应当悄悄给她一个惊喜。

几位皇子除了喻晟，也还有同虞宛矜熟识的皇子们也都纷纷送来贺礼，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有贺言贺竣和贺羽。

他们三人送的贺礼亦是一个比一个华贵，其中倒显得贺言认真搜集起来的山水画有些逊色了。

贺言认真看着眼前的局势，经过上次求娶遭到灵皇贵妃阻拦后，一直没能断绝想要娶虞宛矜的心思，今日更是借此适合机会向她表明心意。

虞宛矜秉持着今儿个“来者都是客”的心思，也知道自己作为东家决计不能小家子气，努力做到对每个人都自来熟，即便忙活了一上午，脸颊都要笑僵硬了也还是觉得开心。

“虞姐姐生辰快意！今天你们府上真是好生热闹，让我开了眼了呢。”

贺羽今天似乎是为了参加她的生辰宴而精心打扮过的，他少年气满满，具有传染力，蓝白色的衣服让人眼前一亮，眼睛大如葡萄，还带着孩子气，但也貌美，连她一个女子都觉得有些逊色。

“我还从来不知道你有一天嘴会这么甜。”虞宛矜笑了笑，转头对着其他两位皇子，“几位皇子快往里坐，里面备上了好吃的点心，快去尝尝。你们都要吃好玩好才好！”

她装作没看到贺竣和贺言脸上对她复杂的神色，只专心和满腹天真的贺羽接近，以试图逃避的不那么明显。

这几位皇子一来，是彻底把虞府今日的热闹气氛拉到了顶峰，而虞宛矜听得最多的也是“生辰快乐”。

“感谢大家百忙之中来参加虞某嫡女虞宛矜的生辰礼，大家能够光临是虞府的荣幸，虞某在院子里备下了宴席，还有京城中最负盛名的戏班子，后院还有飞花令等游戏，希望能够尽情款待各位。”

如此声势浩大的排面，如今也只有虞渊明能够做到。

众人对此连连叫好。

虞宛矜前脚应付了一半的皇子，又后脚得知来了朝臣家的女眷，整个人忙的分身乏术，头一次享受到了什么是真正的“受到了欢迎”。

那些男子虞渊明能够应付，但女子就必须由虞宛矜来了，毕竟这家中没有主母，二房也上不了台面。

她一出门，见到眼前的莺莺燕燕，不由得冷笑了声。

今日明明是本着“不把私人恩怨带到生辰宴”的作风，但显然对方不是。

她们是之前跟虞宛矜在宫宴上不对付的世家女，明唤江岚、许珍珠，贺兰雪。

也许还有旁人，但她只对这三位印象深刻，偏偏她们像约好了般出现在她面前，似乎就为了让她不开心。

但她只觉得好笑，不觉得哪里被难为。

“我们父亲受到了你父亲送的请帖，这才听说了原来今儿个是妹妹的生辰，瞧着你整日这么好嫁，我还以为比我们大了两三岁才如此着急，没想到你却这么小，年轻可真好。”

她们明褒暗贬，一口一个“我们”，不知情的还以为她们是一家人。

虞宛矜早就习惯了她们这么阴阳怪气，平日里在家的虞娅惜最擅长用这样的语气和她说话，她早就习惯了，这点不痛不痒的嘴上攻击伤害不了她什么。

她脸上带着风轻云淡的笑，满脸不太在意，“那便多谢各位姐姐了，还要抽空来参加妹妹的生辰宴，不知是顾及到我父亲的身份，还是对妹妹我太过上心？”

她如此轻易的就戳中了对方的心事，很难不让她们跳脚，偏偏今日又是她的生辰，来的是她家作客，父辈都在场，总不好和她扯头花撕破脸，再怎么生气也只能默默忍着。

“那自然是对妹妹上心，妹妹名动京城，是数一数二的大美人，如此庄重的生辰礼，我等人自然是要来凑凑热闹的。”

她们不愿意承认前者，也就只能半是违心半是阴阳怪气地把后者说的天花乱坠了。

“对了妹妹，得知你生辰时太过于突然，偶然在路边买了个簪子送给你，还希望你喜欢。”江岚从袖口中拿出来了个镀金的木簪子，看起来一文不值。

“嗯，得知妹妹爱读书，我也从街边随便买了个话本子。”许珍珠附和道，拿出来了个皱皱巴巴不知被多少人翻看的垃圾书。

“还有百姓临摹大师的画，这大师真迹难寻，妹妹将就将就着看看这得了。”贺兰雪更过分，竟直接把她损成了个假读书的人。

她们都是故意送一些下贱的玩意，用来贬低和恶心虞宛矜。

她冷眼看着，却并未生气，对她们的礼物挨个点评，却像极了一个个巴掌打在她们脸上。

“我今日收了太多的首饰了，这簪子就收进库房吧。话本子嘛，我倒是闲着没事会看，不过也收了一堆，想必等我看完，各位姐姐早已相夫教子了，”她的话说的平平淡淡，“至于这仿出来的画，大师真迹在我这，姐姐也不必费心思苦苦寻找了。”

她用同样难听的语气回敬了各位，让三个人面面相觑，很是不爽。

偏偏她这回答的又找不出来什么差错，只得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看着对方五颜六色的脸色，虞宛矜心中暗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