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之后的日子里安楠都没在见到池妄。

可有关他的话题却总能源源不断的从同班女生嘴里听到。

伴随着池妄名字一同出现的还有苏果，那个和他一同站在公交站台下的女生。

安楠不用刻意去窥探什么，每每都能清楚的知道两人一起在哪出现。

教室里，她每天听的最多的，便是在篮球场看到苏果给他送水，又或者是在他们班门口给他送零食，诸如此类的大小事宜滔滔不绝。

安楠听的多了竞也有些生厌。

中午休息的时间有些长，安楠待在教室里有些烦闷，便随手那了本笔记出了教室。

班里没有和她感情较好的人，倒是没有人关注她是否出去。

十二点，外头太阳正盛。

学校操场附近有一处凉亭，她先前无意间瞥见的，因为位置偏僻，平时很少有人会去。

此时无疑是她最好的去处。

安楠逆着人群走，一路上遇到的都是三五成伴的人，几乎全是刚吃好午饭赶着回教室。

她避着人群走入一旁阴翳的小道。

头顶的阳光被枝叶挡去，安楠的步子也跟着缓和了些。

小路上堆积着少许的树叶。

这地方来的人少，连扫地的阿姨都懒得打扫，任由它落着堆积，也不知存在了多久。

凉亭就在前面不远处，拐个弯就能看到。

时间还早，安楠并不急，慢腾腾的挪着步子，懒懒的看着周边的草木。

鼻息间是草木气息，这一刻安楠的心是静的。

“池妄！”

少女的声音染着哭腔。

安楠的步子就在拐角处生生顿住。

凉亭里，少女背对着她。身形清瘦高挑，发间别着一支精致的发夹，此时反射着光，闪着亮。

少年转过身，腻了眼被少女握在手里的衣角，声音有些冷。

“放手。”

安楠看不清她的神色，只能看到她微微颤动的肩头。

池妄的视线似是无意的划过拐角处，随后垂眼注视着身前的女生。

“别让我说第二遍。”

安楠不知道池妄是否也看到了自己，只是在他看过来的那一刻，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缩回了树木后。

安楠想，她应该立马离开的，只是不知为何，她没有离开。

笔记本被她抱在怀里，侧身往一旁的树木靠了靠，低头看着长着杂草的地面。

少女愤然的身影很快出现在眼前，和她微红的眼对视了一秒，安楠能感受到她有一瞬的停顿，又很快离开。

“还想看到时候。”

少年声音懒散，透着一股漫不经心，丝毫没有被撞破的自觉。

安楠走出了拐角。

少年站在刚才的位置没动，只是靠向了身后亭柱。右手百无聊赖的插在兜里，漆黑的眼直直的盯着她。

安楠迟疑了一秒，还是走进了狭小的亭子。

安楠没有向他开口解释什么。

后者却显然不想这么轻易的放过她，声音散漫，却带着淡淡的嘲意。

“怎么，好学生不在教室待着了？”

安楠没出声，池妄看到了她怀里抱着的本子。

轻“啧”了声，眼里透出几分古怪。

“跑这来学习？”

安楠依旧不言，池妄的气性显然有些上来了，皱着眉，语气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凶狠。

“说话，哑巴了。”

安楠抬眼看他，眼底一片清明。

“这里安静。”

池妄紧紧的盯着她的眼，两人谁都没有移开视线。

安楠的眼睛很清澈，又有些空洞，仿佛干净的什么也没有。

池妄的舌尖卷过后槽牙，薄唇一撩。

“学吧。”

安楠看了一眼，见他没有要离开的架势，也不憷，直接在亭子边上的木板上坐下。

笔记本被她放在了膝盖上，从口袋里拿了一支铅笔，书本被她缓缓翻开，最后停在空白的页面上。

池妄淡淡的看着她动作。

鼻息间轻哼了声，到还真是来这学习的。

安楠抬头看了眼他。

池妄额首，示意她继续，人依旧靠着柱子，丝毫没有离开的架势。

安楠指尖紧握着笔，心底一片平静，浅色的碳在纸上画出痕迹。

池妄靠着柱子静静的看着她的笔尖移动。

少女垂下的眼睫很长，此时半垂着，遮掩着眼眸，轻轻的扑哧着。

底下的眼，认真的注视着画本。

风吹起她的发丝，又被她撩至耳后，至始至终都没在抬眼，两人似乎被无形的分割开来，她只活在她一个人的世界。

池妄静静的看着她，此刻心情有些矛盾，平静之中又裹挟着一丝烦躁。

安楠抬眼时，池妄已经离开。

他原本站着的地方一旁空荡，只落着一支烟蒂，和一节未散的烟灰。下一秒，就被突然扫过的风卷起吹散，消失在空中。

安楠收拾了摊在腿上的本子。

她没有戴手表，这会也不知道具体的时间，但估摸着也不早了。

匆忙起身，一路小跑着会的教室。

只可惜到底还是慢了一步，在铃响后一分钟到的教室。

幸运的是这节课是语文课，上课的老师是名年轻的女生，刚来一中任职，资历很浅，也没过多的为难她。

只是不咸不淡的说了句，下不为例，要她以后注意，就放她进去上课。

之后，安楠经常会去那个亭子待着，没在看到池妄。

日子一天过去，平静到让她有些不适，直到礼拜四的早上。

安楠的位置在教室最里边靠窗的地方，离门口靠墙的位置很远，两人虽然是同班同学，却一直没什么交集。

这会也没突然到她的座位前，对少也猜到了些。

想起前几日少女离开时微红的眼，便多少有些预感，只是没想到会来这这么晚。

安楠淡淡的收拾了桌上的本子。

鬼使神差的打开了那张纸，纸面被她捏皱，最后被她撕碎，散乱的纸片全部塞进了口袋。

安楠最终还是去了天台。

天台上的门时常锁着，这会却是半掩着。

安楠伸手推开，吱呀呀的声音很是刺耳，生锈的铁擦着地面划过，直至全开。

安楠看着天台上的少女缓缓转过了身。

面上没有愤怒和威胁，而是含着一抹淡笑，配着她那张脸很是好看，安楠却感觉有些假，瞧着很是诡异。

安楠站在门边没有过去。

苏果扯着笑朝她招手，语气和缓。

“过来，你站那说话多费劲。”

安楠静默的看着了她一会，最后还是朝她走去。

苏果满意的看着她走近，站在她身边，只顾着侧头，如同多年好友一般，熟穗的问着。

“你喜欢池妄吗？”

安楠额首，摇头。

苏果笑了，似乎是松了口气，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还好你不喜欢，不然我一定要抢不过你。”

风吹动着她的发，阳光照在她的脸上，映衬着她的笑很不真实。

安楠始终淡淡的看着她，听着她和缓的道。

“对了，下个礼拜我生日。你一定要来哦！”

“你要是不来我会很失望的，对吧。”

苏果浅笑吟吟的望着她，眨了眨眼，带着少女的天真俏皮。

安楠的眼睫跟着轻轻的颤了颤，伸在校服的袋子里的手微动，指下触及到那一堆细碎的纸片。

明明没有丝毫温度，她却觉得滚烫，炙热的她皮肤生疼。

面前的少女笑的单纯而又美好，如同懵懂的孩童。

可指下的纸片，清楚明了的提醒着她，这一切全是假象。面前的人，不是天使，而是恶魔，她只会拖她坠入地狱。

那语气轻柔的邀请，根本容不得她拒绝的余地。

安楠生硬的别开了眼，轻声应下。

苏果白哲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那我等着你。”

“如果那天我没看到你，可是会伤心的。”

少女的软绵，和那日红着眼眶跑开的人貌若两人。

苏果走出几步后，回头。

“哦，对了，到时候可要给我带礼物呀！”

安楠静静的看着她欢快的离开，扎着的马尾欢快的跳动着，带着得逞的笑意浮现在眼前。

直到铁门再次合上，发出刺耳的声响，安楠才挪开了眼，后背脱力的靠着身后的栏杆。

她一字未提，安楠却清楚的明白，她或许什么都不知道，又或许什么到知道。

可她赌不起，唯一的选择只有妥协。

身后起了薄寒，手心亦是湿漉漉的一片，一股无力感油然而生。

教学楼下正是大课间，所有人都在操场上，满是青春洋溢。

少年的身影突然闯入她的视线，一如既往的散漫。

池妄仿佛永远都是肆意张扬的，仿佛什么都磨不平他的棱角，压不弯他的脊梁，所有一切都那么美好。

“真好啊。”

稀碎的声音被风淹没。

安楠不经觉得他张扬的有些刺眼，却又不舍得挪开视线，最后还是静静的看着他进了教学楼，消失在她的视野里。

泪水氤氲在眼眶，安楠仰头看着湛蓝的天，这一瞬间她觉得好累。

手心紧紧拽着稀碎的纸片，无力的靠着栏杆，冷硬的感觉擦着后背。

她无力的坐在地上很久，久到打了铃，才撑着离开。

这次她运气没有这么好，她迟到的是物理课。

教物理的是四十来岁的男人，有些秃顶，带着一副眼镜，很是威严。

看到她站在教室门口，没有放她进去，而是拧着眉质问。

“你去了那，上课了不知道吗？”

“有些不舒服。”

男人看了她发白的面色片刻，到底没有为难她。

也不知是否是对好学生的宽容作祟，柔和了语气，难得的关心。

“去医务室看过了吗？”

安楠点头。

后者朝她挥了挥手，要她自己回座位上去。

这一节课安楠都没有心思听，上的很是恍惚。

物理老师从来没见她这样过，只以为她难受的厉害，下了课，特意到了她位置上表示关怀。

“是在不舒服，和你班主任说一下，去医院看看。”

安楠点头到了谢，缓声道：“没事。”

物理老师看她只是有些无精打采，其它也没看出什么，也没多说，夹着课本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