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牧棋自从那天在宋瑞之院子外站了半夜后，除了每月三次汇报商铺消息外在没回过国公府。
放在长晟剑上的窃听器是个好东西，丁牧棋剑不离身，是以宋瑞之听到的还是第一手的消息。
三个月转眼过去，宋瑞之原先还能把下人撤了躲在檐下偷闲，现在天气冷起来就只能围着火炉子过日子了。
丁牧棋今日来的时候宋瑞之正和元仪说事。
“主子，丁公子来了。”卓青一身的寒气特意站远了些。
宋瑞之抬起头拢了拢暖炉示意卓青让人进来，随后又对元仪说：“还有万州那边，把那边的几个信所先关了，趁着未到年关还有买卖可以做把临近几个州的粮食伤药都收上一批备下。再把地龙翻身的消息往那边散一散，尤其是青山下那几个村子。”
元仪一一写下心中却还是有疑问，但她从不会质疑项须空的任何决定，也就没有开口。
丁牧棋一进来就听见元仪这句话一时间冷着脸呆在帘外不知道该不该进来。
“杵在那干什么，进来。”
他一出声丁牧棋脸色回温了些可转瞬又给冻回去了。
案桌上还放着用过的药盏，丁牧棋心下一紧往宋瑞之身后一瞧，果然西彤没在他后头跟着。
“万州的事情避着人做，东西一定要准备齐全。”
元仪点了点头，一眼都不看丁牧棋，目不斜视的下去了。
卓青在院子里守着，屋子里只有他们二人，丁牧棋愣是在这样的日子里热出了汗。
“说吧，这个月都弄到什么消息了。”
西府街那几间铺子明面上做的是典当生意，暗地里是一个收集消息的情报站。
丁牧棋把这一个月探查到的消息说完，宋瑞之手里面那本国策才翻了两页。
丁牧棋看见他捏着书页的指尖泛着病弱的惨白，又看了宋瑞之带着几分病气的青白脸。脸上冷意更重却还是没忍住开了口。
“晚上用眼伤身，您吃了药就别再拿书看了。”
宋瑞之没看他，轻轻一句堵回去：“用不着，灯下看了多少年了，要瞎早就瞎了也不急这一时。”
话里夹着枪棒，丁牧棋能跟他说上两句话都是鼓足了气才敢开口，被这轻飘飘的一怼顿时连说话的勇气都没了。
“西府街上品阶高的官员不少，你那把消息过上一遍再来回话，别什么事都往我这倒。”
“是。”
宋瑞之这才抬头看他一眼，丁牧棋外面混了几个月人倒是瘦了一大圈，活生生像是被人在身上刮了两圈肉。
“我喝了快一个月的药了都没弄成你这幅惨样，你眼下青黑左手又抬得较往日更低，有伤在身吧。”宋瑞之把书一扔，曲腿盘坐手指对着桌子敲了两下，动作间带起了风轻咳了两声。
丁牧棋心下一紧刚想要扶就被宋瑞之把手拍下去了，“实在用不着。”他平息了片刻，说话间竟然带了几分笑意：“你虚成这样，莫不是几个月都跟人厮混在一起后又被人撞破打了出来？”
“不是！”丁牧棋回的极快。
宋瑞之捏着手指故意把话题跳了过去：“无所谓了，只有一点，你身份决不能被任何人发现。若是有人知道了你是谁，拿你的身份做文章你就只有以死谢罪这一条路走了。”
丁牧棋仰起头微微一笑：“您放心，我心里有数。”
丁牧棋心里想着别的事情不敢在这多待，堪堪留了两柱香的时间就告退了。
他走了卓青才掀开帘子进来，他手里拿了不少东西轻轻放到了宋瑞之眼前的桌案上。
“丁牧棋送的？”宋瑞之捻起被油纸包包好的糖葫芦，晶莹剔透糖霜裹了厚厚一层，是橘子味的。
这糖葫芦可吃不起。
“还有这枇杷霜，他说主子耐不住苦，喝药后可以把枇杷霜用温水化开，去去药的苦味。”
宋瑞之把这些东西挑挑拣拣看了一遍，才让卓青拿下去，“枇杷霜放着吧，明个喝药的时候尝尝味。”
“是。”卓青回了句话，腿却没挪地。见宋瑞之看他只好硬着头皮说：“西彤还在煎药。”
“随他去。”
…………
丁牧棋没有回自己府外落脚的地方而是趁着夜色去了北边的民户区。
“你说什么？你解不开？你不是神医吗，江湖上人人称赞你把你说的天花乱坠。现在你告诉我这毒你解不开？！”丁牧棋压着火没把这满头白发的老神医丢出去，他重呼了几口气勉强冷静下来：“对不住，我冲动了些冲撞了您，实在是中此毒的人对我实在是太重要了。”
老神医年近耳顺是个眉眼慈祥的老头子，这样冲动绝望的家属他见的太多也不生气，只是叹了一口气说：“不是我不想救，实在是这毒配的太过刁钻，用量和草药都是制毒人自己调控的，实在是难解开，就算是能解也需要数年。”老神医看丁牧棋眼中升起几分希翼又是重重叹了一口气。
“可是这毒实在是过于霸道，按你先前的说法你那位重到你心尖上的人中毒已有六七年，可见毒素已入四肢百骸清除不干净。如若没有解药怕是……这毒冬日里会发作的更厉害，一但人昏上几次就悬了。这样的毒药，还是要找制药的人才能按量配好解药啊。”
丁牧棋暴怒之下生生把桌子震裂。
现在他心心念念的就只有要找制毒人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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