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6 章 终章9

最开始的时候乔温只是神情抑郁一个人的时候经常会自言自语，转变是在宋瑞之升入初中时开始的。

或许是认为宋瑞之已经有了自理能力，乔温不在隐藏自己的想法。

宋瑞之抬脚上了二楼每迈一步都像是背着万斤重担前行。

乔温被绑在束缚床上，手脚都被皮带绑着。

那两个无面人退入黑暗只留下他们。

宋瑞之看着面目狰狞的乔温，他妈妈是非常文艺的女性，她总是宁静而柔和，宋瑞之很少回忆乔温发疯的样子，回忆里的妈妈总是安静内敛的。

宋瑞之重重的呼了一口气。

“阿瑞你把妈妈解开，你把妈妈放出来！爸爸马上就回来了，要来不及了，我们还要一起过生日一起吃蛋糕！要来不及了！”

乔温剧烈的挣扎起来，纤细的手腕被皮带勒出红印。

宋瑞之走到她床前，“他不会回来的。”

“会！他会回来的！他答应过我每个生日都要和我一起过的！”乔温尖利的吼叫声回响在房间里，吼完她又低声抽泣，透过杂乱的发丝那双惊惧的眼睛看着宋瑞之，“阿瑞，你给爸爸打个电话让他快点回来好不好？你告诉他我在等他，他一定会回来的！”

宋瑞之沉默的为乔温擦掉眼泪，“手疼不疼，我给你解开吧。”

乔温像是只受伤的小兽含着眼泪的望着宋瑞之，他们之间的身份好像一直都是颠倒的。

“不会晚吧？宋书应该还没下班……”

“他不会回来了。”

这句话触怒了乔温，她把宋瑞之推倒在地恶狠狠的说：“他会回来的！”

宋瑞之从地上爬起来，长久的看着乔温。

乔温在这眼神里安静下来，她看着宋瑞之大颗大颗的眼泪砸下来，“回不来了……”

宋瑞之突然感到一股巨大的疲惫，像是跋山涉水不得停息，从他身上漫出的水已经淌满了地面。

他从不后悔让宋思书死，但他不知道乔温是不是后悔了。

这个男人对她恶语相向拳脚相加，可最开始的时候爱是真的存在的。

宋瑞之给乔温解脚上的皮带时她突然抱住宋瑞之，慈爱的揉了揉宋瑞之的头发，她贴近宋瑞之附在他耳边缓慢而低沉地道：“小怪物，妈妈生的小怪物也会杀掉我吗？”

宋瑞之僵在原地，木然的看向乔温。

乔温还是慈爱的看着他，对自己说的话仿佛无知无觉。

“我不会”宋瑞之语气坚定斩钉截铁道：“我不会，我爱……”

宋瑞之想说我爱你，可就像是注定这句话不能说出来一样，乔温清秀的面庞突然像是失去支撑的皮袋子塌陷下来。

让人牙酸的骨裂声紧凑的传来，所有的皮肉骨头破开溶解，鲜血泉水一样涌出来！

“啊！！！！！！”

乔温看着自己破碎的身体凄厉的尖叫起来，她全身的皮肉都被溶解像是个炸开的气球！

宋瑞之被血浇了一身，只一瞬间乔温就化成了一滩血水，那双含泪的眼睛浸在血泊里惊恐地转动，流出的清泪和鲜血汇在一起。

宋瑞之看着血泊里那双恐惧的眼睛，像是被吓到了一动不动。

黑暗无声无息笼罩而至，黑暗里传来女人无助的低泣由远及近在宋瑞之耳边炸开，某种爬行动物在黑暗中游荡发出刺耳的沙沙声。

宋瑞之盯着眼前的血，长久的沉默，在被黑暗吞噬时眼睛里闪过让人胆寒的冷光。

黑暗中有某种潮湿滑腻的东西从他脚边爬过，宋瑞之再次睁开眼时看到一抹白色的裙角。

“夫人！夫人！”

“快去找李医生！”

所有的声音都隔绝在外，宋瑞之看着在空中晃荡的腿，乔温吊在由雕塑搭成的架子上。

“呼……呼……”

宋瑞之粗重的呼吸着，他踉跄上前接把乔温抱下来，恐慌的摁压着乔温的胸膛做心肺复苏。

呼喊的无面人和姗姗来迟的医生都消失了，宋瑞之急切的做着胸腔按压，黑暗中女人的哭泣声再次响起，悲哀凄厉。

乔温咳出来那一刻，宋瑞之力竭般趴在乔温身上。

房间里回荡着他隐忍的抽泣声。

乔温沉重的喘息着像是被重新运转的旧风箱，她躺在地上望着被宋瑞之下令砌上的房梁。

“呼……”

乔温垂下眼看着伏在自己身上的宋瑞之，想要说话张口喉咙却感到一股针扎的疼痛。

她的脖子上数道紫红的勒痕，宋瑞之抬头看她，乔温对上宋瑞之含着泪水的眼睛，“阿瑞，我好疼啊。”

她惨白的脸上布满泪痕，宋瑞之闭上眼再次挣开时又是冷静的神色。

“阿瑞，今天爸爸迟到了。”乔温被宋瑞之抱起来，躺在宋瑞之的腿上轻声道。

她声音还是撕裂般的沙哑，宋瑞之抱着她摸着她满是青紫的脖子。

“没有迟到，时间还早呢。”宋瑞之抱着她，“我给他打过电话了，他去买蛋糕了路上堵车，一会就回来了。”

“回来一起过生日吗？”

“一起过。”

乔温笑了，小女儿一样的情态惨白的脸上勾起一抹笑，眼睛都亮了起来。

宋瑞之很久没看到乔温的笑了，好像她永远都是病态脆弱的，光是活着就已经耗尽她所有的力气了。

那张清秀的脸上清醒时总是一片茫然的麻木，宋书的死好像一并把她的魂魄一起带走了。

有些人活着的时候相互诅咒咒骂，人死了想起的却又都是他的温情。

乔温笑了很久，她捏着宋瑞之的手像平常母亲那样拍了拍他的手背，慈爱道：“杀了我吧阿瑞，就像杀掉爸爸那样。”

宋瑞之被这句话钉在原地，乔温抓着宋瑞之的手摁在自己脖子上，无声的说了句话。

“砰！”

那个被乔温当做横梁的维纳斯雕塑突然砸向地面碎成无数块。

蓝色的竖瞳和宋瑞之无声对视，布偶猫无声的打了一个哈欠，露出猩红的舌尖。

乔温抓着宋瑞之的手突然千斤重，宋瑞之红着眼把手抽出来。

抽出来的瞬间乔温的手指寸寸断裂，和地上的雕像一样在宋瑞之的怀里碎成了无数片。

宋瑞之伸手却徒劳的抓住满地的碎片。

乔温像是花瓶一样碎掉了。

那张没有血色的嘴落在满地的碎片里仍然无声启合着。

她说：我原谅你。

原谅你杀了宋思书，原谅你杀了我。

宋瑞之无声的沉默着，他尝试那那些散落一地的碎片拢在一起可徒劳无功，碎片散在地上扎的他满手是血。

终于他站起来，面色森然的抓住窝在柜顶上的猫，用雕塑碎片划开了它的脖子。

……………………

画面转换他又回到楼下，围着那张布满刀痕的餐桌坐下来。

“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主神仍是少年的身形，脸上带着弧度合适的笑。

宋瑞之面色冷然杀意浓重，“朝。”

“看来017告诉了你很多东西。”

“他没告诉你的东西显然更多。”

朝点点头，“在他自以为自己找到了所谓“爱”的时候我就该意识到他受到了污染，他曾是我最看重的，在他得到“爱”之前。”

“我意识到自己的失误，我不该在尚不知到你是什么人时就答应017留下你。”

“是因为我让你感到威胁了吗，我让017产生了类似于“爱”的情绪，这种情绪让你不满了？”

朝摇摇头:“爱全无用处，爱是人为制造的弱点。我抨击爱不代表我不满意你。我很满意你，你也确实让我感受到了威胁，你动摇了我们之间的有序性。“爱”让一切都变得失常。”

宋瑞之开口，“017不是第一个产生爱的系统，你的姐姐才是第一个。”

“所以她付出了代价，她的冲动改变了一切。”朝点了点桌面，长桌上顿时多了两份餐具，两个无面人推着餐车缓缓过来。

朝孩子气的晃了晃头，“你可以把我们的存在看成是一个蜂巢体系，蜂王、以维持工蜂和雄峰各司其职各个世界的平衡和稳定，人类并不需要额外付出就可以享受我们工作成果。”

宋瑞之：“听上去非常无私。”

“你不需要急着嘲讽，我们确实一直在付出。漫长的时间了我们花费时间和精力只是在维护你们的稳定，如果没有我们帮你们修补漏洞你们自身所处的世界早就分崩离析了。

我们付出一切却不要求回报，如果不是人类的劣性使然你们本可以继续享受这种给予。

但人类的欲望是永无止境的，欲壑难平，所有沉溺于欲望的人最终也会被欲望所吞噬。”

“所以你就让那个男人的位面被彻底清除了。”

主神并没有问宋瑞之如何知道这些，他晃了晃酒杯，无面人立即为他斟酒。

“只是一点惩罚，当他怀着侵略的意图闯入主神空间时就该明白举着屠刀的不止他一人，他做决定的时候就该明白自己会有什么下场。

是他率先打破了平衡，如果他没有这么做那直到现在我们依旧在为人类无私奉献着一切。”

“你口中的无私奉献就是随意抹杀掉一个位面，以及肆无忌惮的抽取他们的仇恨值。”宋瑞之露出一抹笑：“让任务者用原主的身体去爱上他的仇人，这种阴招不知道是哪个天才想出来的。”

朝不置可否，“这很过分吗？没有人可以不劳而获，人类前期享受了我们无私的给予，现在要只是让他们付出一点微小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