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8 章 终章11

“你后悔了，后悔可没用。”他把宋瑞之推翻的椅子摆好，“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是你把事情变成这个样子的，你杀了她却又是唯一一个悔恨缅怀她的人，施暴者流下的眼泪可不值钱。”

宋瑞之置若罔闻，他抱着乔温的尸体像是小兽一样依偎在母亲身旁，把头埋在女人的脖子里，整个房间里都回响着他的低沉的悲鸣，辗转数十年他还是被困在那个雨夜里。

主神看着眼前这一切，空气中弥漫着沉痛的味道，他垂下的眼睛竟然也露出几分悲悯。

“我明白你的难过，我失去我姐姐时也是这样，我们拥有相同的遭遇，感同身受。只要你我能站在一起，我能给你你想要的一切，你憧憬的爱情，你渴望的母爱。这些东西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付出一点微不足道的代价。”

宋瑞之不说话只是抱着乔温，主神的话回荡在耳边，他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已经显而易见，他这里唯一一个能被主神惦记的就东西只有一个。

他和尹书秋的联系方式。

宋瑞之脑海里想到这个，恍惚间没有注意到身上的衣服越来越沉重，安静被他抱在怀里的女人悄无声息地睁开了双眼。

宋瑞之全无防备，海藻般的长发缠上他的脖子，女人尖利的指甲瞬间穿透了宋瑞之布满血痕的手臂！

乔温长开嘴露出腥臭的长牙咬向宋瑞之被头发缠绕而无法动弹的脖子。

锋利的牙齿瞬间咬破皮肤，宋瑞之被她牢牢束缚住，四肢被头发缠住，乔温趴在他背上手指弯钩成爪挖开了宋瑞之的胸膛！

“放开我！”

宋瑞之所有的挣扎都无济于事，海藻般的头发从宋瑞之的喉口钻进去，宋瑞之发不出话整个人都被她拖向浴缸。

“只要你答应我，我就能救你。”主神轻柔的摸了摸宋瑞之的眼角，宋瑞之的眼睛因为惊恐不受控制的凸起，透过乔温湿哒哒的头发他看着主神那张闲适的笑脸，下意识的想到尹书秋给他的那道地址，张了张嘴几乎就快要说出口，可到底没有说出来。

下一秒宋瑞之脑袋针扎一样传来一股剧痛，宋瑞之被缠住的四肢都因为这股剧痛蜷缩起来，手腕和脚腕因此被缠绕其上的头发勒出见骨的伤痕。

“啊！”宋瑞之痛呼出声，像是有人拿勺子在脑子里胡乱搅动，这不是人类可以忍受的痛感。

不知道过了多久又像是过了一瞬，剧烈的疼痛终于逐渐平静，主神颇为柔和的对宋瑞之说：“已经结束了。”

他已经拿到自己想要的了。

宋瑞之大半个身子都被拖进了浴缸，他仰起头不让自己窒息，像鱼一样凸起的眼睛看向主神，“你做这些就是为了拿到我和尹书秋的联系方式，你就是为了找他。”

“是这样的。”他拍了拍衣服上不存在的褶皱，“老实说你做的一切让我也很头疼，如果没有妥善处理这很可能成为第二个血色之战，但好在现在都可以得到有效控制。”

“你把坐标发出去了？”

“很抱歉，但你们的失败已经无可避免。”主神看着半张脸都浸在水里的宋瑞之，礼貌道：“尹书秋的坐标已经暴露，很快这位漏网之鱼就会被处理掉。”

他礼节性的露出几分悲痛的神色，好像他真的为宋瑞之感到难过一样。

“那我就放心了。”

主神面色一沉。

宋瑞之已经完全被沉到浴缸里了，水面幽幽的浮现几个水泡泡，下一秒宋瑞之破水而出！

他裸楼在外的脖颈光洁一片哪有半点伤痕！

宋瑞之晃了晃头，小狗一样甩了甩头发。

主神面无表情的问;“我发出的不是尹书秋的坐标？”

宋瑞之修长的指节把湿发往脑后捋，朝主神勾了勾嫣红的唇：“当然不是，你发出的坐标是我的坐标，而且坐标是单向的除了尹书秋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

看着主神沉下去的脸宋瑞之露出一抹笑，“你怎么会觉得我在上个世界被人看了记忆后，还会对这种伎俩毫无防备呢？我现在可是精神系，你对一个精神系异能者玩这种小把戏合适吗？”

主神意识到了自己的犯了一个致命错误，这是宋瑞之的梦境，虽然由他创造但本源还是来自于宋瑞之，只要宋瑞之能夺走梦境的控制权，他就是这场梦境的主宰者。

显然，宋瑞之做到了。

“我不认同你的“肉牛理论”，我虽然□□欲过盛但托017的福，我不会剥脱任何一个自由生灵的意志，特别是在他们没有招惹我的情况下。我也不需要你施舍给爱，你算什么东西，还真以为自己是下了天规的王母娘娘了？”

宋瑞之从浴缸里迈出来，两条长腿轻轻巧巧的走到主神跟前，他身上的衣物在行动间变得干爽舒适，两个无面人守卫一样出现在宋瑞之身后，这个梦境里他是绝对的主宰。

主神的底牌早就揭开了但宋瑞之的还没有，他摸了摸喉咙，“尹书秋的行动让你们有了大麻烦，他的位面已经脱离了你的控制，就算你能收回一部分017他们放置了屏蔽器的位面但显然效率低下。”

“屏蔽器会让位面脱离主神空间的控制也会截断他们供给的能量，现在脱离控制的位面已经让主神空间无法正常运转了，你下的禁制也无法维持，现在的主神空间全乱了吧。”

主神脸色冷淡，他仍是十三四岁少年的样子，冷着脸反而让宋瑞之觉得好笑。

“你什么时候夺回梦境的控制权的？”

宋瑞之扫过前方的浴缸，“从浴缸出现的时候啊，梦主对不属于自己梦境中的东西都会产生强烈的排斥。”

宋瑞之摩挲着餐桌上刀痕，“你不会真的以为我母亲是被我淹死的吧。”

主神的表情告诉了宋瑞之答案，他笑的乐不可支：“你都说了，我这样的人，我这样的人怎么会连情绪都控制不住，怎么会这么简单的就当成了“施暴者”？”

宋瑞之看着主神，脸上的笑意就像是被人瞬间抹掉，冰冷而邪肆。

宋瑞之瞳孔里带着沉闷的恶意和愤怒，“你不该让她这个样子出现，她最爱漂亮，什么时候都是干干得体的。而你居然把她变成这个样子，居然敢让她这个样子出现在我面前，你怎么敢的。”

宋瑞之语调平稳带着熟稔的柔和，他走近被钉在原地无法动弹的主神，轻轻一推主神就跌进了浴缸里。

乔温从浴缸里探出头，乌黑的长发铺满浴缸，纯洁柔和的脸带着少女的娇憨。

她看着宋瑞之眨了眨眼睛，孩子气的把半张脸隐在水里露出一双稚子一样透彻的眼睛，宋瑞之看向她时又飞速转身。

宋瑞之只好把视线再一次转向主神，“可能这个时候你还保留着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幻想空间跳跃后的主神空间能够逃出生天，可如果钉子在一开始就被埋进去了呢？”看着勃然色变的主神宋瑞之露出一抹满是恶意的笑：“真遗憾，钉子被你亲手钉了进去。”

宋瑞之说完话，女人揽着主神的脖子将他溺进水里，尖利的指甲深深刺进血肉里像是撕开肉条一样撕开了主神的胸膛，碎裂的肉块很快把浴缸里的水被染成腥臭的红色。

宋瑞之靠近浴缸，浴缸里的女人没有躲，即使在满是血污的浴缸里，女人依然柔美纯洁的像是刚从刚从睡梦中苏醒。

迸发的鲜血溅到了她眼角，宋瑞之轻轻帮她抹掉，乔温顺着他的动作小动物一样用头蹭了蹭宋瑞之的掌心。

她安静的看着宋瑞之，眼睛里带着母亲对孩子的祝愿和慈爱，沉进水前她嘴唇启合对宋瑞之说了一句话。

她说妈妈爱你。

宋瑞之嘴角的笑在乔温消失在水面后也抿成一条直线。

梦境破碎之前宋瑞之进了乔温的工作室，窝在展示柜的布偶猫跳下来在宋瑞之脚边打滚。

宋瑞之抱起猫推开了工作室的门。

乔温学的是雕塑，工作室里摆了很多泥塑小件，操作台上有他们一家三口的小像。

有爸爸有妈妈有他，乔温后面又加上个窝着的小猫。

这里才是乔温死亡的第一现场。

宋瑞之过完十八岁生日的第二天，017不辞而别，他在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长椅上枯坐了一整天。

回来的时候天上下起了雨，宋瑞之冒雨回到家的时候乔温正试着用浴缸淹死自己。

宋瑞之把她抱出来，像是擦干猫崽子那样把她收拾干净，然后宋瑞之问她：你痛苦吗？

乔温乖巧的坐在床上，闻言抬头说：我很想走。

她没有用死这个字。

宋瑞之点头，又问：你恨我吗？

乔温摇摇头，把宋瑞之扯过来让他趴在自己怀里：阿瑞是妈妈的宝贝，妈妈喜欢阿瑞，阿瑞保护妈妈。

宋瑞之被她搂在怀里，乔温像哄孩子那样轻轻的拍他的背，宋瑞之窝在她怀里看着她手腕上疤。

像是丑蜈蚣趴在白净的手腕上明显的让人厌恶，乔温割的时候用了全力，疤痕也格外丑。

像这样的疤她全身上下有很多，每一次她都拼尽全力热切的去迎接死亡，但每一次都被宋瑞之扯了回来。

良久，宋瑞之闭眼不去看那道疤低声对乔温道：可他不喜欢你，他对你不好。

乔温的精神这个时间反而好起来了，她先是安抚的拍了拍宋瑞之的背，然后柔声说：“才不是这样的，爸爸对妈妈很好的，爸爸会给妈妈排队买奶茶会给妈妈做生日蛋糕还会给妈妈刻小像，他还给阿瑞做过小木马，是阿瑞太小了不记得。”

她扳过宋瑞之的脸，欢欢喜喜的说：“爸爸妈妈都喜欢阿瑞，只是先去那边等着，等阿瑞过来了我们又是一家人了。”

于是宋瑞之点头，觉得母亲说的也许是对，他们下辈子可能真的会成为欢欢喜喜的一家人。

所以他放手，他回屋睡觉然后第二天一觉醒来接受乔温在工作室上吊自杀的事实。

017走了，被他强硬束缚在身旁整整十年的乔温也奔向了自由幸福。

此后数十年他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