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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楚南浔

秦国赳赳五百万士兵再次齐聚咸阳城,邵珩和邓骞二位将军亦从莲勺和肤施赶回带兵出征,陈茂行老将军更是老当益壮,宁移白首之心,在修养两月余后,以古稀高龄挂帅出征东南沿海姚安一带。

离京后诸多事宜,首辅大臣陆寿昌合该请九千岁示下。偏生他不在奉先殿,更不在听政殿,当即移步凌烟阁,果不其然,谢必安坐于公主常坐的首位,手捧一本《文心雕龙》,看的入神。

陆寿昌甫一走进,谢必安视线并不从书上移开,只是淡淡吩咐道:“高鹤上任暗处的大内行宫提督太监一职便可,其余交由六部节制,待东南大捷,再交还与他亦是不迟。”

他竟还有闲心玩笑,扯扯嘴角:“此事派内侍知会一声便可。若是本官告知于他,恐他又掉眼泪。”

陆寿昌亦是含了一层好笑:“高鹤大人是您离京上任金陵时亲自举荐给万岁爷的能臣,对您自然亲近些,平日里见他大马金刀,雷厉风行,掉眼泪哭鼻子之事臣等倒还真是...闻所未闻。”

谢必安不置一词,只以幽凉语气无不惋惜道:“兰清砚老先生筹备山河志十年之久却毁之一炬,实在可惜。”

陆寿昌当即会意。上次的兰老先生被诬告进士作弊一案,十公主未受责罚,千岁爷是为兰章公主不假,但其心不公,未免伤了兰家二老。当即拱手道:“臣将调派渊文阁学士共建编纂组,一齐为老先生完成多年夙愿,此生大志。”

谢必安悠悠扫视陆寿昌一张正儿八经的脸,眸中闪过几丝精明狡黠的微光,对他吩咐道:“编纂之事于户部财政而言,支出不小,若支出石庆焱和十公主的银子填补此项,方为两全其美之法。”

陆寿昌不由得嘴角抽搐几下,暗道不愧是九千岁,出的这点子还真是妙。

比起惩罚,果真还是补偿来的更实在些。

秦昭帝五十四年六月十三日,大秦十二监掌印太监谢必安于咸阳宫奉先殿召见戈兰使臣,戈兰新任王君及京畿道京兆尹李冠,彼时戈兰为表诚意,进贡牛羊无数,真金白银不比往年富足,去年战争将这个向来富裕的国家打垮,倒也不足为奇,尚可谅解。

谢必安身着绯红圆领貔貅官服,端坐于龙位右侧的高位,冷冷瞧着戈兰王和他的戈兰下属乖觉一跪一起,含了不达眼底的笑意道:“当年咸阳宫一别,许久不见。”

戈兰王含着恭敬亲密的笑意,颔首诺诺道:“是许久不见,谢大人高升至此,小王给大人道喜。”

谢必安扫视他殷殷身形,亦是似笑非笑道:“太子殿下继承王位,亦是可喜可贺。”

手拿朝笏的陆寿昌从文武百官中前进一步,对戈兰王笑道:“敢问王君,秦国的三位将军和两位公主是否安好?”

明着是问五人,但文武群臣心知肚明,陆相是替九千岁打探兰章公主的近况了。

戈兰闻言面色不改,仍是微微一笑,道:“将军和公主们福泽绵长,夏祺冬绥。尤其是秦母妃,近日对俳戏兴致高涨,便召了楚馆叫楚南浔的名角儿时时探讨戏文,把酒言欢,惬意非常,儿臣瞧在眼里,亦为母妃之乐而乐。”

此话入耳是无甚大碍,言外之意却再明显不过,戈兰王君是说兰章公主养了面首,日日沉溺温柔乡,当真天上人间。

登时,百朝文武都微微抬眼,欲暗中分辨千岁神色,那动作幅度极小几乎察觉不到,若在谢必安的高位之上,下首近百众臣纷纷抬眸便十分显眼了,只见百官官帽上的长翅如阵阵黑鸦般一齐上仰一瞬,而此等场面蕴了几分滑稽。

他亦是面不改色,对戈兰王似明非暗的笑道:“多年未见,戈兰王君竟丝毫未变。”

陆寿昌资历尚浅自是不懂,稍有资历的老臣们当即会意,九千岁是暗讽戈兰王还是那么喜欢挑拨离间。

如此,九千岁一句没提兰章公主,可他越是不动声色,百官八卦的更是起劲,纷纷猜测千岁对公主养面首一事,是否暗地里气吐血。

戈兰王纵使沦为傀儡皇帝,多年洞如观火的敏锐仍是不减,不过在露落行宫待了三天,与负责接见事宜的高鹤交谈更是寥寥几语。

即便如此,闲暇时他便对李冠道:“那位叫高鹤的随堂太监,但愿大秦不要养虎为患,长虺成蛇才好。”

李冠点点头,亦是附和道:“他是有几分野心。”

当天晚上,他便写了信笺,快马八百里加急将此消息传回给兰颂将军。

秦昭帝五十四年六月十五,城西白头关,风头凛冽,绿树青山环绕其间,不论改朝换代亦或是时代更迭,神女江依旧以其蓬勃向上的冲击力奔腾不息。

谢必安未披铠甲,依旧一袭绯红官服。他缓缓迈步走向高台,负手睥睨下首秦国三尺长的玄朱色龙旗一束束迎风烈烈摆动,百万雄师气焰雄壮,严阵以待,文武百官沉肃庄严,齐齐拱手相送,他眸光悠远,先帝临终最后一句又在耳畔响起。

对同样眸光悠远的陈帅微一颔首,忽得瞧见百官中一道花白的头发迎风烈烈摆动,他含了不满快步迎下去:“此处风沙大,您大病未愈,还前来相送作甚?”

朱公公佝偻着身子拄着拐,一双晶亮的眸子已然见几分浑浊,他艰难说道:“该来相送,该来相送。眼瞧着当初小小内侍如今是为国征战的将军,杂家百感交集。”他重重握了握谢必安的手:“师傅祝你凯旋而归,平安而归。”

谢必安颔首,在他耳边沉声道:“当年若是没有师傅,便没有今日的谢必安。”

“这一路多靠您提携,徒儿镌刻在心。”

朱公公摆摆手:“也是你自己争气。”

谢必安点点头,“师傅保重。”

朱公公不住点头,又十分嫌弃的摆手道:“走罢走罢。”

谢必安便微一颔首,当即头也不回地跨上青骢马,扬鞭打马,绝尘而去。身后,只见旌旗开道,蜿蜒百里的大秦军队正如一条盘龙似的缓缓向东南沿海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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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颂一介武将,对政治上的纵横捭阖过分迟钝,对战争的嗅觉却异常敏锐,当下正是反击长鸮的节骨点,凶险非常,担心高鹤趁火打劫,当天晚上便去往临夏王都觐见秦太妃。

而彼时,秦章仪正抱着酒壶窝在软榻里小酌,仰眸迷蒙扫视满宫红纱帷帐飘翕晃荡,她无声嗤笑,一双凤眸醉眼染上红晕氤氲之色,深宫深几许,似乎自个儿就窝在此处萎靡腐烂,风干被微风拂去,再也不留任何痕迹。

醉眼朦胧当中,忽见内间衣角一闪,转出人影。

那身影在眼前重叠摇晃,极力分辨,才重合为一道清癯高瘦的人影,他身着竹青色轻衫,腰间用一条苍翠色丝带松垮垮缠起,细密柔长的青丝亦用松花绿的发带缠成一束温顺垂于肩后,珺璟如晔,雯华若锦。

随着他不疾不徐亦带稳重的步伐缓缓走近,秦章仪恍然失神,似乎是另一个人,另一个很久不见的人。

她以一指撑着脑袋凤眸微阖,见他行至自己身边,纵然极力自持一贯森寒,那语气还是不自觉带上几分温软撒娇:“你怎的才来?”

楚南浔站定在软榻之前,一袭清愁之感尤为明晰,闻言他垂了细长眼睫,不语,只对秦章仪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

秦章仪只当他要夺手中酒壶,手中一紧,微微别开身子,躲了他的手。

楚南浔伸出的大手滞了一瞬,而后继续向前,修长手指直将醉酒美人儿领口绣着繁复绮艳牡丹花的盘扣轻轻挑开。

秦章仪微微愣怔,却见他从青花几子上捞过雪月花酒盅,为自己满斟后,温声道:“平日里总拘着太妃多饮,今日却是不同。”说罢扬起修长的脖子,将那杯酒一饮而尽。

秦章仪见状,只别过脸嗤笑两声,暗笑自己糊涂,眼前之人,是小倌楚南浔。

楚南浔忽得伸手抚了抚美人儿温热熏红如醉海棠般的面容,以十分轻柔悠远的语气道:“且以乐日,且以永日。太妃娘娘,人生得意须尽欢。”

“须尽欢”三字被他咬得极缓极柔,蕴了几分葳蕤缱绻的暧昧之意。

秦章仪还未思忖他的意图,却见他将白玉酒壶高高举起,皙白干瘦的腕子微微一压,温白透明的酒液便流出壶嘴,顺着柔顺纤细的发丝直直浇下,那晶莹剔透的琼浆玉液在昏黄暖烛下散发出阵阵暧昧诡异之色,划过他长而密的睫毛,高挺精悍的鼻梁,顺着玫瑰花瓣似的唇角流进半敞怀的长衫,长衫被打湿细密贴在肌理上,勾勒出他腹部明显而不过于惊骇的恰到好处的线条。

他面色朦胧迷蒙,手指忽得一松,酒壶便掉在皮毛铺就的地板上,一丝声音也无。

眼前场面香艳旖旎,秦章仪纵使醉了七分,亦隐约明了他今晚意图,只冷眼瞧着他浑身湿透的姿态,幽凉道:“你这是作甚?”

面前男子湿透的几缕发丝贴在胸前脖颈上,通身充斥着上好的刘伶醉的冷冽香气,他温约的跪在娇花似的女子脚边,上仰的眼眸中除了既往的温凉,更多了几丝勾人的欲望与渴求,望之令人生怜。

惯常漠然的声线更是多了几分乞求意味:“人人艳羡南浔好福气,得了秦妃青睐,可个中酸楚只有南浔自己知道。”

他垂了眸子,微微别过修长的脖子,温声道:“奴能伺候娘娘一回,便是死,也值当了。”

秦章仪晕晕乎乎,这句“伺候”似乎别有含义,自己也难以分辩,骤然而来的香艳场面顿觉招架不住,一向游刃有余的秦太妃此刻却不知如何行事,只是舔舔干涸嘴唇,微一抬手道:“你...你先起身。”

楚南浔闻言,声线隐隐含了几分急切:“这幅身子从未服侍过旁人,尚且干净。”

秦章仪微微一愣,只磕巴道:“本宫...并非此意。”

楚南浔那一瞬亦顾不得想别的事,只睁着湿漉漉的眼眸道:“并非奴自作多情,自甘下贱,只是娘娘看奴的神色,奴只觉,娘娘似乎是爱奴才的,奴因着这个,愿意侍候娘娘。”

眼前场景怪异荒诞,秦章仪酒劲上头,醉意更浓了三分,便又分不清他和另外一个人,闻他说爱,一时竟然分辨不出是哪个在说,是小倌楚南浔,还是...

实在不知如何应对,她只别过脸,哂笑一声:“什么爱不爱的,你胡说些什么?”

他却径直站起身,以一种悲壮而无所顾忌的姿态,将自己身上已然不能蔽体的,轻薄的竹青色长衫一把剥下,白花花的身体登时暴露在空气中,秦章仪不备向下扫了一眼,眼眸微睁,当即愣住了。

以前咸阳宫之时偷看过画本,早知男女之事,更何况,自已早在一个绝望炎热的夏夜,被一介阉党用手指破了身子。

可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原来竟...是这般吗?

楚南浔惊讶于她的反应,便故意离近了两步,几乎贴在她的身上:“娘娘深宫寂寞,楚南浔愿意伺候娘娘。”

那物什越看越觉得丑陋怪异,不知是犯恶心还是酒劲上头,胸腔忽得一阵涨意,她终是“哇”的一声,大口呕吐在脚边的痰盂里。

秦章仪吐到无物可吐,便不住干呕,楚南浔只好掩下眸中欲望,帮她拍背缓解呕意。

她脑子痛得几欲炸开,这张欲仙欲死的脸与记忆中的面庞不断重合,又不断撕裂割离。一张渴求恩赐的脸,另一张似笑非笑满含戏谑,永恒冰凉阴狠的脸,在脑中循环往复而又周而复始,脑中传来剧烈尖锐的痛楚,她不知到底该如何。只换来更剧烈的干呕。

纠结困惑攀越顶峰,一阵尖厉的耳鸣响彻脑海。不由想起咸阳宫之时,那人极难相处,过于危险,总是虚与委蛇词不达意,不备何时又被出卖。

而眼前这人,纵然是最下等的小倌,但好歹是个男人,更是听话又温驯。

分明是比那人好上许多,自己合该满口答应,与他共享鱼水之欢,可是...不对,一句“好”亦或是“好好侍候”根本无法宣之于口,似是一口蜜枣卡在咽喉,吞亦不是,吐又吐不出。

不知过了多久,她接过楚南浔递来的茶水漱口后缓解一阵,只瘫倒在榻上,眸中泪光点点,透出几分难以名状的复杂心绪。

楚南浔不死心,用娟帕为她细细擦拭唇角水渍后,忽得凑唇上来,作势吻她。

秦章仪自觉可躲可不躲,便是被他吻,亦是无妨的,可当他的唇几乎贴近的那一刻,她微微一偏头,还是躲开了。

楚南浔不作罢,又上来拥住她的身体,秦章仪不知该不该推开,即便是要推,恐怕醉酒后的自己也没那个力气。

不知想到些什么,她忽得一行眼泪掉下来,定定直视着他,那视线悠远悲伤,分明是透过他看向另一个人,不由得喃喃道:“他不会这般摇尾乞怜。”

此话一毕,空气似乎凝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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