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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屠城

楚南浔面上遽然显现出一层惊骇之色,虽是男儿身,自小在楚馆红楼娇养长大,战场狼烟于他而言过分遥远而胆颤心寒,再开口纵是极力镇静,声音还是抖了三分:“娘娘亲去岂非危机重重?奴实为娘娘担忧。”

秦章仪眉头忽得一皱,心头爬上一阵不豫,这般时候,身家性命比之家国来说,已然微不足道,他却...

她心底轻叹一声,暗道终归还是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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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阳城在谢必安坐镇两月之后重又群龙无首,陆寿昌通宵达旦处置政务,与渊文阁学士拟定选官制度的改革政策,兰清砚亦从渊文阁最下等的司书使一朝成为编纂山河志的主司,当年,以子羡为首的南郑十君子身死骨销,而今重又有饱学鸿儒立志编纂图志,轰轰烈烈的朝廷改革正如火如荼进行。

彼时秦昭帝五十四年六月三十日,御花园的媚儿树已然开遍瑰艳明媚的繁花,如絮微风挟了几分燥热之气,鸟雀呼晴,嘉湖水面清圆,风荷正举,期间锦鲤往来翕忽,戏水争食,媚儿花馥郁之气擎着菡萏清雅之香浮漾偌大咸阳宫。

小内侍含着肝胆俱裂的怖色将九千岁懿旨告知高大人,高鹤彼时正坐在大内行宫明堂当中,闻言手中滚烫的茶盏滚落,将他胸前多条蛟龙交替的明绿官服打湿一片,在地上摔成无数个碎片,他却毫无知觉似的瘫软在紫檀椅上,一双野鹿似的双眸旋即盈满泪水,一滴滴划过脸庞。

小内侍被吓呆,不由关切殷殷道:“高大人...”

高鹤绝望的闭了闭眼,只站起身背对过去,背后正气腾然的岳飞栩栩如生般审视着他通身。

他忽得抽出椅背后悬着的承影剑狠狠甩出,那剑在空中翻转两圈以凌厉之姿直直插进小内侍胸膛,鲜红明艳的血液瞬间高溅在岳飞眼上,似是流下两行血泪。

高鹤负手仰眸,定定睨着已然几分陈旧的画像,他眸中泪花还未尽数隐去,长迷睫毛上还挂着细小的泪珠儿,直对外冷冷吩咐一声:“进来收拾了。”

外间内侍战战兢兢将尸体拖出去,又闻他极淡极轻的声音:“这幅画像,不必换了。”

第二日五更天,天色微蒙,随堂太监高鹤一手持谢千岁令,一手持未擦拭血迹的承影剑走进新上任的京兆尹府。

他手腕微抖,寒剑红光一闪,架于京兆尹脖颈之上后,才将洒金朱笔拓印谢千岁令的绯红色绢布一甩,置于他眼前,笑道:“主子离京前的手谕,调动京畿中央禁军及野战部队,将咸阳城咸阳宫尽数管控,严兵把守,一个都不许放出,违者,杀无赦。”

新官如坠深渊,怯声对近在咫尺的他道:“千岁离京前已然收回手谕调动之权,除非他老人家亲口下令,否则非此中央禁军亦或是野战部队,均...不可出。”

高鹤郁郁一笑,将剑柄握紧几分,清凌剑刃便逼近几分,不免将京兆尹脖颈划破一道血痕,登时鲜血如注灌满衣领,他依旧轻笑道:“高鹤是千岁爷的奴才,这岂会有假?李大人,您说呢?”

李大人心头狂跳,只咬牙点头道:“自然是真,自然是真。微臣这便以令牌调动军队,包围圈禁咸阳宫出入之事。”

秦昭帝五十四年七月初一,大秦正东皇十子于封地平度宜州郡,以雷霆万钧之势发动兵勇,关闭东南西北四道城门拢共十二道防线,将满城十二万手无寸铁的百姓孤岛般禁于城中,转而放进两万士兵血洗宜州郡。

两万士兵见人就砍,逢屋便烧,上至八十老妪,下至襁褓婴孩,一个不留,或摔于石碾上脑浆四溅,或置于沸水中活活烫死,或三五强行**至死。

街上尸体堆积如山,哀嚎绝响凄厉,百姓房屋被焚烧殆尽,火光四起。

宜州郡已然是人间炼狱,难逃生天。

这场屠城持续一天一夜,十二万百姓堪堪被屠戮殆尽,流经宜州的神女江不复往日清澈清冽,一具具不计其数的尸体被抛尸其间,这条横亘大秦的广阔雄伟的母亲河被尽数染红,似是护佑大秦三百年不衰的神明哀泣。

彼时,十皇子平度王的黑蛟锦靴不疾不徐踏上宜州城西上金门,他自上而下睨着歪七扭八横堆长街的尸堆,用一方雪白锦帕捂住口鼻,淡淡吩咐道:“不必掩埋耗费兵力,烧了即可。”

下属称是,他又问一句:“七哥可行动了?”

“十爷圣明,七皇子身居荥阳距离咸阳城比咱们近上许多,已然与高大人回合了,就等您了。”

十皇子矜贵迈步下了城楼,闻言一扯嘴角,只道:“父皇糊涂,夺嫡本就是成王败寇,怎会有不死人的,不过是迟是早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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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昭帝五十四年七月初三,大秦东南姚安兵营。

列布站于地图前,对阴沉着脸的谢必安愧声道:“末将无能,长水历经两月依然久攻不下。长鸮与大秦西北接壤处是枭江,秦兵不擅水,虽胜在人数,到底不比长鸮水兵,不过是个平手,咱们的死伤之数更是庞大,如此算起来,得不偿失,还是长鸮占便宜。”

陈茂行以寒月朱雀砍刀抢地艰难站起身,亦对谢必安道:“沿江气候潮湿阴冷,气象又多变,军中不少兵勇染了高热风寒,一个传一个,此处药品虽足,不备长鸮攻上来,咱们可挡之力便少之又少。”

谢必安今日只着一身玄衣长衫,如瀑长发以玉簪束起,一张精雕玉琢的面庞沉肃似水,闻言只盯着地图道:“东南之地瘴毒时疫多发,对付此病,小心为上。”

他欲站起身却不备腿上一软,堪堪倒下之时列布眼疾手快扶住他,皱眉道:“江上不比咸阳城,此时正是风寒多发之时,谢帅还是多添衣为上,我们中谁病倒您都不能倒下...”

正说着,却见小夏子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冲进营帐,腿一软瘫在地上,呜呜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谢必安虚虚倚着列布,见状沉声道:“这般失仪,成何体统。”

小夏子哭得嘴边流出涎水:“拱卫司急报,十皇子平度王起事屠城,宜州郡十二万百姓,被...被屠戮殆尽!”

一波激起千层浪,陈茂行眼前一黑向后仰去,直直晕倒,列布扶着谢必安的手一紧,身长九尺的男儿眼眶登时一红。

谢必安却只微微皱了皱眉头,露出似是不解的神色,小夏子跪行上前抱住谢必安脚边:“爷,您...”

只听“哇”的一声,谢必安一口鲜红妍艳的血液喷洒而出,落在玄衣上不见血色,只剩深色斑驳痕迹,在列布急切宣军医的吼叫声中,他又吐出一口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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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昭帝五十四年七月初三,戈兰天风山脚下,亦有探子回报。

彼时秦章仪手拿精巧暖和的汤媪,身披狐裘落座于王座之上,面上淡淡,一颗心却悬得发紧:“如何?”

那探子道:“咸阳宫已然被随堂太监高鹤掌控,荥阳王屠城定淮郡伊阳郡大大小小十余郡后与之回合,平度王亦屠戮百姓十二万余人,此时正率领二十万大军赶往咸阳。”

秦章仪稳坐高位却只觉天旋地转,身体如坠冰窖温度骤然尽失,她霍然站起身将手中汤媪砸出去,厉声吼道:“瞎了他谢必安的狗眼!”

她已然气得口不择言:“高鹤并非善类,又岂能轻信!老十老七枉为人!他谢必安手眼通天怎的不节制藩王作乱!蠢才蠢才!”

胡乱骂了许多,还是魏长青打帘上前,对她温声道:“行军大秦已然刻不容缓,我去调兵!”

秦章仪在他温然声线中一滞,腿软得亦瘫坐在王座之上,直愣愣盯着木桌前昏迷蒙的如豆烛光,心底最深处腾起一阵骇意,她抖着嗓子喃喃道:“屠城...我怎么对得起父皇...”

李冠旋即冲进来,与魏长青围至木桌前一指地图道:“便按原计划进行,率领二百万戈兰兵勇,沿路不停以最快时速赶往咸阳城,以免大秦其余藩王纷纷跟着造反!”

魏长青定然颔首道:“将军身为戈兰将士,不宜出面,长青领兵即可。”

李冠按下心头不豫,亦点头道:“事不宜迟,现在就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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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必安再次清醒之时,小夏子含了惊喜之色冲至榻前,急吼吼道:“爷不必担心,拱卫司八百里加急,兰章公主率领二百万戈兰兵勇奔赴咸阳宫,高鹤乱党定然不战而败,您..您且放宽心。”

谢必安那张本就苍白的脸此刻几乎接近透明,他只对榻边陈茂行,列布和邵邓几位将军微一颔首,便强挣扎着坐起身。

陈茂行亦是清醒不久,抖着嘴唇艰难道:“公主那丫头心比石头还硬,若此次是带兵助她两个哥哥夺政而非救东南势力于万一,又当如何?”

谢必安摇摇头,当即道:“公主不会这般做。”他深知,二人体内都埋着一道致命的毒,不多,只要一点点,便绊住她不敢胡作非为。

列布与几位将军对视一眼,当即“噗通”一声跪下道:“末将愿回京保全咸阳宫,东南之事,只请邵珩和邓骞,陈帅谢帅几位多费心。”

谢必安摇摇头,还未开口便听闻邵珩急吼吼道:“将军别说糊涂话了,如今战局紧张,离了咱们中哪个都不成事,京中高鹤除了大内行宫,已然无法调动东西两厂和拱卫司,这些人马亦可顶一阵,公主若是勤王,定然在七日内赶往咸阳宫。总之,东南处一个都不能少。”

正说着,却见军医提着药箱赶来,请完脉后皱眉道:“九千岁是气急攻心,加之与外面那些将士和陈帅的症状相同,也染上了风寒,还是得多修养一阵才好。”

谢必安不语,只是撩开被子,不顾阻拦站起身道:“没时间了,东南战役必须在三月内了结,否则京城巨变,难保佛桑等国不会趁虚而入。”

陈茂行的嘴唇已然毫无血色,他亦沉肃颔首道:“事不宜迟,还是先顾眼前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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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昭帝五十四年七月初六,皇七子荥阳王率领兵马三十万,咸阳宫十二监太监高鹤,皇十子平度王率领兵马二十万,齐聚咸阳宫西门白头关外。

关外寒风瑟瑟,风沙漫天,高鹤一身流光溢彩的蛟龙盘绕官服在神女江畔烈烈吹起,他含着笑意登上高台,引颈遥望远处黑压压一片大军缓缓逼近,待快到眼前,他含着雀跃飞奔下去,对前面二位骑在油亮黝黑的高头大马上两位威仪棣棣的皇子深深下拜,高扬着嗓子恭声道:“早闻二位皇子威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七皇子荥阳王瞧了一眼平度王,这才眯眼惫懒道:“你若是见了昔日太子的龙章凤姿,那才当得起一句名不虚传。”

平度王哂笑一声,对此不置一词,不过半阖凤眼瞧了瞧绿树青山环绕卡口处倾泻而下的如白练般溶溶神女江,翻身下马,通身打量高鹤一眼,悠悠道:“你远比不上你主子。”

高鹤闻言眉梢眼角罕见一挑,似是含了几分惊喜之色:“高鹤自是比不上,但已然全力向主子的英姿靠拢了。”

平度王这才轻佻傲慢道:“也亏得你比不上谢必安,他对皇帝对百姓那份心,倒让昔日的本王觉得,秦国的皇帝,合该他来做。”

荥阳王未曾下马,只是也转身瞧了一眼神女江,一扯嘴角嗤笑道:“亏得你没有你主子这份心,你主子菩萨心肠,又怎会想到小小高鹤为了权力,能害得数百万黎民性命,若非如此,我与十弟怎能攻进咸阳宫,以前这种事...”他冷冷道:“便是想,也是不敢想的。”

高鹤闻言,一侧身对二人伸出一臂,直指向秦国的方向,冷冷笑道:“二位皇子近日连连屠城,实在辛苦,如此,便请入住咸阳宫休憩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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