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堂审（一）

等宋予白抱着姜月窈回去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

姜渝君只让他们先去休息，其它事情等天亮再说。

连日的赶路加上方才的夜探，宋予白的脸色确实算不上好看。他点点头，回去厢房休息。

翌日，崔县令气势汹汹地带着一队衙差找上门来。

姜渝君他们正在吃早饭。

崔县令先朝姜渝君和姜月窈各行一礼。

姜渝君看向他：“不知崔大人带人前来所为何事？”

“下官此来是为了捉拿杀人凶手。”崔县令抬手一指李昊，吩咐差役们，“把他给本官抓起来！”

差役们上前，侍卫们拔刀出鞘。

剑拔弩张，轻松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崔县令，敢问我犯了何罪？”李昊剥开一个茶叶蛋，一口咬掉一大半。

崔县令冷笑：“杀人抛尸！”

“本官接到百姓报案，控告你故意杀害汇通钱庄的少东家，将其抛尸在长渠之中。本官已经带人将尸体打捞出来，确是少东家无疑。”

“你是说少东家死了？”姜月窈吞下蛋羹，神情很是疑惑。

崔县令朝姜月窈拱手：“回小王爷，下官已确认尸体的身份，确是汇通钱庄的少东家无疑。”

“衙差们将尸体打捞上来时，尸体手中正攥着一枚剑穗。那剑穗珠子上还刻着一个“昊”字。”

“本官曾见过这枚剑穗，就挂在李昊的剑上。”崔县令转向李昊，眼神凌厉地盯着他，“敢问你的剑穗何在？”

李昊把剑举起来。剑柄上空空如也，哪里有什么剑穗。

“我的剑穗两日前就掉了。”

崔县令冷笑一声，朝姜月窈拱手：“此案人证物证俱全，还请小王爷明察。”

这话显然是担心姜月窈会包庇李昊。

毕竟若姜月窈真的摆出摄政王的身份压人，崔县令还真奈何不得李昊半分。

没曾想，姜月窈点点小脑袋，看向李昊。

“昊昊，你跟他们走吧。听说牢里没有吃的，你记得多带几个包子和茶叶蛋。”

李昊：……

不是，问都不问他一声，就这么给他定罪了？

“小王爷，我昨晚没——”

正气眼疾手快给他塞了个包子堵嘴。

李昊“唔唔”两声，一双大眼睛瞪得像铜铃。

喂喂，说好的兄弟情呢？

崔县令转身面向淡定喝粥的姜渝君，请示：“大人，下官这就将人带走审问？”

姜渝君瞥他一眼，微微颔首。

崔县令：……

虽然抓到了人，却感觉心里堵得慌是怎么回事？

他准备了一堆应对这些人不配合的方法，结果一个都没用上。

崔县令一挥手，衙差们一拥而上，拿绳子将李昊五花大绑。

春兰好心帮李昊打包了一些食物，挂在他的脖子上。

姜月窈在身后挥着小手手：“昊昊，我会去牢里看你的。”

李昊：……

心塞塞。

等一行人离开，宋予白才从廊柱之后绕出来。

他左手拿着个肉包子，右手端着碗白粥。

他喝一口粥，咬一口包子，迈步回到桌边。

浩然是个老实人，还是担心自己人的。

“公子，李昊他不会出事吧？”

姜渝君不答，眼睛看向姜月窈。

顿时，所有人都看向乖乖吃蛋羹的小女娃。

姜月窈：？？？

“你们想吃蛋羹？”

众人摇头，宋予白问：“月月，李昊他会不会出事？”

姜月窈答得干脆：“不会。”

她方才叫昊昊给了她一颗糖，借此渡给昊昊一丝丝好运。

锦鲤护体，昊昊就算在牢里，也非常安全。

有了姜月窈这话，众人的心都放下大半。

虽然是预计好的事情，但府衙的牢房毕竟受崔建元管制，万一出点什么事就不妙了。

今日早起之后，宋予白就把昨晚夜探看到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

辽萍县不是没有乞儿。

只是那些乞儿全都被砍去双腿，送入了那处密道，成了免费的劳工。他们每日只得一餐饭食，那个骑马的人就是去送食物的。

姜渝君去玉矿巡查的时候，看到的都是明面上的情况，地下的部分半点不曾窥见。

宋予白推测，崔县令暗中把采出的玉石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归给朝廷，另一部分依靠轨道运入地下，由乞儿们加工处理。

昨晚宋予白在横木上蹲了小半天，总算找到个机会接近石室，借着窗户缝隙看清了里面的情况。

石室里似乎是个休息室，除了方才那个管事之外，还有两个人。

其中一人背对着这边，看不到面貌。侧对窗户那人却能看清长相。

姜月窈皱起小眉毛，凑到宋予白耳边说了句悄悄话。

宋予白眼神一暗，将事情串联起大半。

他仔细记住背对他那人的身形体貌，悄悄带着姜月窈离开。

两日之后，崔县令升堂审问李昊杀人一案。

惊堂木一拍，杀威棒一响，衙差见李昊不跪，抬脚便踢向他的膝盖弯。

正气弹出一颗小石子，打得衙差脚下不稳，朝前摔了个大马趴，五体投地。

堂外传来百姓的哄笑声。

崔县令脸黑成锅底，惊堂木拍得“啪啪”作响：“肃静！”

“堂下何人？见到本官为何不跪？”

姜月窈扭头看向站在她身后的宋予白：“白白，崔县令不是知道昊昊是谁吗？为什么还要问？”

清脆的童声在安静的府衙大堂上听得格外清楚。

宋予白瞥了脸色更黑的崔县令一眼，跟姜月窈解释：“这是审案的固定流程。”

“哦。”姜月窈点点小脑袋，又问，“我听人说宰相门前七品官，昊昊是我的侍卫，我是摄政王，是不是也可以这么算？”

宋予白明白姜月窈心里那点小九九，也不管她理解得有多离谱，肯定点头：“自然可以。”

得到答案，姜月窈看向坐在主审位上的崔县令：“崔县令，昊昊的官阶同你一样，不用跪。”

崔县令：……

他深呼吸，皮笑肉不笑地朝姜月窈拱了拱手：“小王爷说的是。”

李昊懒洋洋站着，听着姜月窈这么明显的回护，心中划过一丝暖流。

也算他没有白坐一回牢。

正气就站得离他不远，见他突然笑起来，不免疑惑：“你笑什么？”

李昊得意：“小王爷护着我。”

正气瞅他，语气带着些同情：“你是不是忘了你为什么会坐牢？”

李昊：……

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