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众人才用过早饭，正气就压着一个青衫短打的小厮进了院子。
“兰兰，帮七七拿份早饭过来。”姜月窈捧着杯果茶，视线在小厮身上转了一圈，“七七，这人是谁？”
正气将小厮点了穴丢在一边，这才回姜月窈的话。
“小公子昨日让属下和李昊去查柳若妍的新房，我们看到这小厮鬼鬼祟祟地在周围徘徊。昨晚我特意隐在暗处观察，就见这小厮趁着夜色跑到新房窗下，从草丛里刨出一块玉佩。”
说着，正气从荷包里拿出那块成色不错的玉佩放在石桌上给姜月窈看。
姜月窈想伸手去拿，宋予白抓住她的小手手，“上面沾过泥。”
姜月窈瞅了眼果茶和桌上的果子，乖乖缩回小手手。
宋予白这才将玉佩拿起来看。玉佩样式并无特别，烂大街的款式，大部分店铺都有卖。
示意正气解开小厮的穴道，宋予白问他：“你如何得知窗下的草丛里有玉佩？”
小厮眼珠子乱转，一看就不打算说老实话。
“我劝你最好实话实说，将知道的事情和盘托出，不然……”宋予白弯唇一笑，在小厮惊愕的眼神之中，把拿出来的方块银子捏出了两个深凹下去的指印。
“我、我说，公子饶命。”小厮紧张地舔了舔干燥的唇瓣，回忆起事发当晚他看到的情景。
“我那晚碰巧从那儿路过，听到新房里传来大公子和小姐的争吵声。我也好奇啊，就站在那儿多听了会儿，只听到才什么，害什么的，正想走近点听呢，那门就开了。”
“小姐穿着喜服从里面气冲冲跑出来，好像是要去找老爷，不多久，大公子也出来了，脸色黑得吓人。他似乎发现有人躲着，问了声谁在那，我哪里敢出去，急忙藏到树后面去。大公子没找见人就离开了。”
说到这里，小厮小心地抬眼看向宋予白。宋予白面上没什么表情，下巴微扬，示意他继续。
小厮只得继续道：“我又在树后藏了会儿才出来，正想走呢，就看到新房的窗户被人从里面打开，一个和大公子穿得一模一样的人从窗户口翻出来，动作间，腰间系着的玉佩掉进了草丛里。”
“你可看清那个人的脸？”
“没有，那人脸上带着张鬼面具，我当时看到还吓了好大一跳，差点就被那个人发现。”
宋予白摩挲着玉佩打磨光滑的边缘，“所以，你昨天在新房周围徘徊，就是想捡这个玉佩？”
“是。”小厮老实回答，“这块玉佩好歹还能当二两银子呢，就算我不捡，也会便宜了别人。”
“你不担心撞上那个戴面具的人回来找玉佩？”
小厮揉了揉鼻子笃定道：“这种翻窗户出来的我见多了，还戴着面具，一看就是做贼心虚，肯定没胆子回来。”
宋予白将那块捏变形的银子丢给他，“回去可清楚怎么说？”
“知道知道。”小厮当即喜笑颜开，捧着银子细看，“小的昨夜喝多了酒宿在外头。”
宋予白看着小厮：“仔细留意着那个戴面具的人，有消息及时来报。”
小厮连连答应，宋予白这才让侍卫带他出去。
“小公子，为什么要将他放回去？万一他嘴上把不住门，打草惊蛇可怎么办？”
宋予白唇角弯起，“我要的就是打草惊蛇。你用过早饭后替我盯着他，想办法让他露露财。”
方才宋予白丢给小厮的可足有十两银子，而小厮的月钱不过三钱。
正气略一想回过味儿来，“您这是打算引蛇出洞？”
宋予白点点头，满城抓捕一个戴面具的人哪有那么容易，自然是设下钩子，引对方主动出现才好。
“那位柳大公子，你们昨日可见过？”
“未曾，听说柳若妍的死让他受打击太大，病倒了。”
正气觉得这理由蛮扯的。不说从一年前开始两人的关系就势同水火，就是依小厮的说法，这大公子也不像个为感情不好的妹妹伤心到病倒的人。
柳知州这个当父亲的都还硬撑着要为女儿报仇，年轻力壮的公子哥儿却连个年过半百的人都不如吗？
宋予白也觉得其中有些蹊跷。
“正气，你去府衙的时候，带上四个侍卫，命他们守在柳公子的房门口，严查一切可疑人等。”
“万一那柳公子闹起来……”
“无妨。”宋予白看了眼旁边抱着佛木箱，看着天空发呆的小女娃，“就说小王爷听闻柳公子为了亲妹病倒，感念他一片赤诚之心，特命人照看，以免外人打扰他养病。”
正气同样看向自家小王爷，点了点头。以小王爷的年纪，做出什么事情都有可能。
等正气都出门办事了，姜月窈还是保持着那个仰望天空的姿势。
宋予白伸手在她后脖颈上捏了捏，“看什么呢？一直仰着头，脖子不酸？”
“酸。”姜月窈扭了扭脖子，还是看着东边的天空，小眉毛都皱了起来。
宋予白一边替她揉捏脖颈，一边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除了云还是云，没什么特别之处。
“白白。”姜月窈肃着小脸，正经扭头看向宋予白，“我觉得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前几日她看天，灾厄之气并无变化。今日却发现东边的天空有源源不断的灰雾自下盘旋而上，堆积在一处后不断朝周围伸展蔓延，并逐渐向城内靠近。
若等这些灾厄之气进城，一场极大的天灾将在城内爆发。
宋予白蹙眉，表情也跟着严肃起来，“月月，是什么大事？”
“不知道。”姜月窈摇摇头，双眼忧心忡忡地看着天空中那不断蔓延的灰雾，小手手不断掐着诀。
几息后，她瘪了瘪嘴。力量不够，还差点点才能算出来。
如此浓厚的灰雾，或许是地震，或许是瘟疫，或许是山洪，等灾厄之气化形之后，一切皆有可能。
佛木箱弹开，姜月窈的小脸鼓得圆圆的，发泄似的抓着那些游动的灰雾不断往箱子里塞。
讨厌讨厌，好讨厌，怎么抓都抓不完！
在其他人眼里就是姜月窈气鼓鼓地伸手抓着空气，一下下放佛木箱里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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