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水墨画

“怎么了？”

单逸伸手指着廊下，“那边突然出现了一堆蛊虫。”

姜月窈赶紧扒开宋予白的手看过去。只见密密麻麻的黑色蛊虫们堆叠着爬过门槛，尾巴一弹就朝刚从病人口鼻钻出来的黑虫子扑了过去。

两条蛊虫虫身交缠在一起，张开虫口在对方虫身上撕咬，绿色虫液飞溅而出。

姜月窈扯了扯宋予白的手，“白白，它们为什么要打架？”

宋予白不清楚，单逸猜测道：“它们应该不是同一批虫卵孵化出来的。我在师父的手札上看到过，子蛊天性好斗，为了争夺母蛊的守护权，非同批虫卵一旦相遇便会互相争斗，直到一方完全吞噬另一方。”

就是两个小孩子打架争夺娘亲的注意吗？

姜月窈又瞅了眼还缠在一起的虫子们，它们好像打得有点点凶。

她低头看向将自己团成圈圈的白虫子，“胖胖，你能不能让他们不要打架？”

胖胖的触角左右晃动一下，朝姜月窈张开虫口，露出一排尖牙。

“不行啊。”姜月窈轻轻叹了口气，又问它，“胖胖，刚才的黑虫子是不是被你吃了？”

胖胖晃了晃触角。

姜月窈小声嘀咕：“看来胖胖更喜欢不钻人身体的好孩子。”

旁听的单逸和宋予白：……

虫母是这个意思？他们怎么觉得虫母就是饿了顺便加个餐呢？

两人对视一眼，谁都没出声纠正姜月窈的想法。只要虫母不伤人就行,随她怎么想吧。

子蛊之间的斗争很快落幕，胜利者是后来的那批蛊虫。黑虫子们蠕动着，如来时那样消失在门廊之外。

打了个小哈欠，姜月窈扭头看向单逸：“单哥哥，子蛊都被引出来了，接下来要做什么？”

单逸喊来小伙计将那些绿色虫液收集到小罐子里。

原本他还在想要怎么替病人们驱除体内残余的毒素，现在有了虫液倒是方便。

“我要去研制解药，月月也累了，宋公子先带月月回去休息吧。”

宋予白正有此意。就算没有蛊虫的尸体，这遍地都是绿色虫液看着也让人恶心。

姜月窈打了个小哈欠，拿出瓷瓶将胖胖装回去，跟单逸说了声再见之后，由宋予白抱着出去。

坐上马车后，姜月窈主动拿小毯子将自己一裹，拍拍旁边的位置：“白白坐这里。”

宋予白依言坐过去让她靠着。

姜月窈一边酝酿睡意，一边问问题。

“白白，那个圆明住持为什么要养两批虫卵？”

养出来的蛊虫会互相打架的话不就白养了吗？

宋予白心下有两个猜测，他一一说给姜月窈听。

“一个可能，他将白瓷罐封着的那批蛊虫当作后手，轻易不放出。另一个可能，他故意为之。从今晚的情况看，我们找到的那批蛊虫更为厉害。我猜他故意养出这一批更强的蛊虫来压制前面那一批。”

“可是不都是他养出的蛊虫吗？为什么要压制？”

宋予白轻轻拍着她的背，闻言一笑，“如果他将前面那批蛊虫送人了呢？”

“送人？”姜月窈微微睁大眼，白白的意思是还有别人可以操控这些蛊虫？

“嗯。”宋予白道，“百姓们体内的蛊虫会突然躁动，必然是有人在背后催动。”

背后那人定是得知他们会在明日义诊，借此解决蛊虫之事。他半夜催动百姓们体内的蛊虫，就是想借此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这人对他们的行动十分了解。

“月月，你要……”宋予白正想侧头叮嘱姜月窈两句，就见方才还跟他说话的人已经闭上眼睛睡着了。

宋予白好笑地摇摇头，将她身上的小毯子裹紧了些。

姜月窈这一觉直接睡到了正午，醒来的时候还有些恍惚。

她睡觉的时候梦到自己还是寺庙中那条锦鲤，香客们给她投食的时候总是喜欢喂她馒头和面包，她都吃腻了。

只有一位香客比较特别，喜欢往池水里扔牛肉干。牛肉干闻着可香可香了，比小虫子还香。可惜她只能闻闻，吃不了。

姜月窈深深叹了口气，抬头看向春兰：“兰兰，我想吃牛肉。”

“晚上可好？”春兰想着这牛肉可不好买，恐怕得多费些时间。

“可是我现在就想吃。”姜月窈鼓起小脸，不高兴。

呜，做鱼的时候吃不到牛肉干，做人了也吃不到牛肉。

春兰面露为难。

青龙国律法规定不许宰杀耕牛，市面上能买到的都是些老死或者意外死亡的牛。

意外死亡的牛……春兰敲了敲手心，有办法了。

“小王爷想吃什么？”李昊从窗口倒吊下来，看向屋内耷拉着小脸的姜月窈。

“牛肉。”

李昊从房顶倒翻下来，“我知道城内有一家卖牛肉的饭馆，味道还不错，小王爷可想去？”

姜月窈点点头，“想！”

“兰兰，我和昊昊出去吃东西啦。”

姜月窈穿好鞋，迈着腿儿就往外跑。李昊伸手把人接住，不等春兰跟上，抱着人就运起轻功飞走了。

“这人！”春兰跺了跺脚，昨晚才出了那么大的事，怎么还敢带着小王爷往外跑？

今天依然在下雨，李昊一只手抱着姜月窈，一只手撑伞，七拐八绕地进了一条不起眼的小巷。

看着府宅门前挂着的红灯笼，姜月窈皱起小眉头，“昊昊，这里不是饭馆。”

李昊一笑，替姜月窈理了理披风，“可是这里有牛肉。”

行叭。姜月窈转着小脑袋打量这座府邸，摆设布景寻常，没什么特别之处。

昊昊带她来这里做什么？

府里的管事领着二人往前厅走。一路上花团锦簇，各色花儿不仅开得艳丽还很香。

姜月窈抽了抽鼻子，感觉花香太过闷人。

在披风的遮盖下，她将小手手伸进荷包，把瓷瓶的盖子打开。胖胖顺着她的手爬进了她的袖口，圈在她手腕上不动。

单哥哥说过，胖胖虽然是天下至毒之物，却也可解一切毒物。只要胖胖承认她，她带着胖胖其实和随身带着颗避毒珠的效果差不多。

管事让丫鬟上茶后转身出去。李昊焦急地在厅中来回踱步，姜月窈则单独坐在凳子上，仰头看着正厅挂着的那幅画。

画只是一副普通的水墨画，画的是倾泻而下的瀑布，右上角处题有四个小字：覆水难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