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匿名书信

众人皆以为柳文暄能做出那些事来，肯定是个硬茬，都想好了要怎么撬开他的口。

谁知，宋予白只是问了一句，柳文暄便竹筒倒豆子似的全招了。

他神情麻木，眼神空洞，仿佛坐在这里的人早已是具行尸走肉。

“你是说，你给城中百姓下蛊都是听从圆明住持的命令？”

“是。”柳文暄点头，“他承诺我，只要我听他的，他就能让睿才活过来。”

正气撇嘴，“死而复生这种事情你也信？”

“我见过！”一直平静的柳文暄突然激动起来，“我看到他让死人重新动起来，我亲眼看到的！”

“所以在圆明住持被雷劈死之后，你决定效仿他的做法，便提前催动蛊虫，为复活袁睿才做准备？”

“复活？”柳文暄苦笑，眼泪顺着面颊往下淌，“我做不到，我救不了他，救不了他。”

他只是害怕睿才在地下孤单，多送些人下去陪他罢了。睿才虽然不说，但自小孤苦的他定是喜欢热闹的。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是啊，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柳文暄盯着院子角落那颗桃花树，仿佛又看到了当年站在桃花树下那个人，喃喃道，“何必当初……”

丝丝黑血顺着他的眼耳口鼻往下流，他“噗”地吐出一大口黑血来，血水中甚至混杂着一团团白色的虫卵。

宋予白及时伸手捂住姜月窈的眼睛，“月月别看。”

“好。”姜月窈乖乖地拿小手紧紧攥住宋予白的袖摆。

柳文暄脚步踉跄地走到桃花树旁坐下，抬手轻抚树干，嘴角艰难地牵起一抹笑，“睿才，等……等等我，我来找……找……”

抬起的手倏地垂落，树下瘦弱的男人歪着头，微笑着永远睡了过去。

姜渝君叹息一声，吩咐侍卫去通知柳知州过来。

宋予白则抱着姜月窈回了隔壁的院落，等进了院门才将挡住姜月窈眼睛的手拿开。

没听到动静，他低头一看，小女娃竟然已经闭着眼睛睡着了。

他无奈地摇摇头。是他多虑了，袁睿才和柳文暄这两个害了数条性命的人，确实不值得月月挂心。

陆临川跟在正气身后走进院落，低低叹了口气。

正气扭头看他，“你在为他们惋惜？”

“不是，我只是可惜那棵桃树。”陆临川素来喜欢花花草草，“柳文暄死在那棵桃树下，也不知道柳大人会不会一怒之下将树给砍了。”

“没想到你一个文弱书生胆子还挺大，看到那些虫卵不觉得慎人？”

陆临川往宋予白走远的背影看了一眼，“这不是还有小王爷在嘛。”

自从姜月窈帮陆临川解决了他身上莫名其妙的桃花运后，他就成了小王爷的绝对拥护者。

一句话，有难事就找小王爷。

“嘿，你这是赖上我们了？”正气双手环抱，之前陆临川每天都想着离开，现在却提都不提一句。

“我这是迫不得已。”陆临川在正气眼前晃了晃手背，理直气壮，“看到没，小王爷说了，这印记每半个月都得补一次，除了跟着你们，我还能去哪儿？”

正气就没看出哪里有印记的痕迹，只当自家小王爷拿话忽悠他呢。主子们没赶人，他自然不会多事开这个口。

“行行行，迫不得已。”正气似警告似玩笑地道，“只要别像李昊似的忘恩负义，我姑且将你当兄弟。”

提到李昊，陆临川憋不住问：“李兄他……”

见正气冷了脸，陆临川当即改口，“不，李昊李昊。李昊他真的背叛了小王爷？”

“小王爷生病你又不是不知道，在这儿装什么傻？”

“我就是想再确定一下。”李昊一直对陆临川挺好的，陆临川此时问出来也是不想误会了李昊。

“总之别让我再见到他。”正气心里的火气又冒了出来，沉着脸转身离开。

陆临川叹息着摇了摇头。

最近相处下来，他一个旁观者都能看出姜月窈等人都没把李昊当成侍卫看，反倒有些像对待朋友。李昊身处其中，感受定然更加明显。李昊何必舍近求远，靠出卖小王爷来攀附其他人呢？

或许其中另有隐情吧。他当初不也是被逼离开，再也没踏足京城一步吗？

柳知州得知嫡子身亡，连话都没来得及说上一句就气晕了过去，柳文暄的尸体还是书令带着人来搬走的。

院子里死了人，又有一地血，书令自然不可能再让姜渝君住在里面。

姜渝君让他不要麻烦，直接让人将东西搬去了姜月窈住的院子。

当初碍于姜月窈的摄政王身份，她这处院落是府中最大的，侍卫们另有住处，所以姜渝君要住也住得下。

姜渝君原本打算再留几天就启程去南康州，谁知柳知州一病不起，差点没能挨过去，还是单逸出手将人给救了回来。

一番变故，原定几天的行程愣是拖长至半个月。

城中于府和知州府相继办了丧事，死去百姓的家人们也紧跟着发丧，一时间，城中气氛很是沉闷，街上的人声都少了许多，与当初闹狐妖案的德龙县倒是有些相似。

时隔五日，宋予白收到了一封匿名书信，上面只写了寥寥数语。

收到信的当晚，宋予白与姜渝君彻夜长谈，第二日姜渝君便派出两个侍卫骑马返回京城传信。

姜月窈不知这件事。这段时间她每天最大的烦恼就是解决百姓们指名送给她的那堆东西，包括但不限于野味腊肉、瓜果蔬菜、干果零嘴，甚至还有几块医者仁心的牌匾。

本来百姓们想刻悬壶济世的，但考虑到小王爷不是大夫，就让人改了。

“兰兰，今日怎么又有这么多啊？”姜月窈伸手隔着衣服捏了捏肚肚，软乎乎肉嘟嘟，都是百姓们的功劳。

春兰一边将东西分门别类，一边笑着道：“百姓们还想请戏班子的，碍于最近城内办丧事的人家太多，这才没请来。”

姜月窈皱了皱鼻子，“都记好是谁送来的吗？”

“都让门房记着呢，等咱们离开再让侍卫们将银子送去。”

“那就好。”姜月窈这才点点头，不能白拿百姓们的东西。

“大哥有没有说什么时候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