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药粉

“民女有幸见过您的画像。”王娇娇这话说得半真半假，画像她确实见过，但认出姜月窈却不是依靠画像。

听王娇娇这么说，姜月窈没有追问，反而道：“你怎么诚心悔过了？为何要本王饶你一命？”

“都怪我那丫头粗手粗脚不会伺候人，不小心端上来脏污的茶水，这才惹怒了您。是民女御下不严。民女已经差人拿了那丫鬟，不论是打杀还是发卖，一切听凭您做主，只求平息您的怒气，饶民女一命。”

一番话不仅没说清实情，还将所有过错推到丫鬟身上，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清清白白。若姜月窈当真顺着她的话处置了丫鬟，残暴的名声怕会就此传出去。

春兰眉头一皱，两步上前，抬手狠狠扇了王娇娇两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过，室内更加落针可闻。

姜月窈不赞同地看了眼春兰，“兰兰，我们要先讲道理。”

“是。”春兰顺从地退回来，“奴婢下次定会记得。”

兰兰上上次这么说，上次也这么说，这次还是这么说。姜小王爷叹气，什么时候才能让兰兰记住要先礼后兵呢？

王娇娇被春兰这突如其来的两巴掌给扇懵了，反应过来之后，她没有叫嚣，就是委屈地跪在那里掉眼泪。

泪珠子自尖尖的下巴啪嗒啪嗒落在衣襟上，瞧着当真十分可怜。

王婆子看着春兰的眼神仿佛恨不得冲上来撕了她。

春兰回瞪回去，反手自腰后掏出一根长鞭，下巴一抬，大有再瞪她换鞭子抽的意思。

王婆子色厉内荏地收回目光，垂下头轻声安慰起自家小姐来。

王娇娇特意练过哭声，哭起来宛若唱着一曲悲凉的小调，让人无端就想怜惜她。

可惜，姜月窈抬手揉了揉小耳朵，抖落一地鸡皮疙瘩。

春兰也听得受不了，要不是姜月窈没发话，她早一鞭子上去了。敢算计自家小王爷，才扇了两巴掌也太轻了些。

单逸冷眼旁观，甚至有点想拿本医书出来看。

“不准哭。”姜月窈板起脸，小模样可凶。

王娇娇摸不准姜月窈是怎样的性格，见姜月窈沉下一张小脸，便抽噎着慢慢停了哭声。

“兰兰，你把事情经过说一遍。”

春兰领命，将霓裳阁发生的事从头到尾，不带丝毫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屋中下人们的神情顿时就不对了，好多都拿眼偷偷去瞄还跪着没起来的王娇娇。

什么脏污的茶水，根本就是往茶中下了毒，丫鬟哪有那样的胆量擅做主张，分明是受了大小姐吩咐。

幸亏小王爷机灵，若大小姐当真得逞毒害了小王爷，他们全府都得被牵连着丢了性命。大小姐现在这样根本就是自食恶果，当真活该！

下人们的神情变化王娇娇自然看得一清二楚，她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反驳道：“我……我没有。我只是让丫鬟往茶里下了点让人长红疹的药，顶多痒上十天半月，不会丢了性命。”

单逸问她：“此话当真？”

“自然，我房里还有，你一验便知。”王娇娇也豁出去了，直接让王婆子将药粉拿过来给单逸查验。

药粉呈白色，就装在普通的妆粉盒子里。日常伺候王娇娇梳洗上妆的两个丫鬟，莫名觉得后脊背发凉。

单逸拿银针挑出一点药粉来，拿手捻了捻，又凑到鼻端嗅闻，细细分辨其中有哪些药材。

王娇娇腹内绞痛突然加剧，她也不敢打扰单逸，随手指了个丫鬟去试药。

丫鬟正是请姜月窈进来的那位。被王娇娇点中后，她怕得直往后缩。只要不是傻子，没谁想试毒药。

王娇娇眼睛一瞪，“我自会给你解药，怕什么？”

左右躲不过，丫鬟这才迟疑着上前去，将王婆子兑好的茶水囫囵吞下。

王婆子兑的药粉剂量十分足，不过等了半盏茶的时间，丫鬟就觉浑身发痒，撩开袖摆一看，密密麻麻的红疹子自手背往上蔓延，很快连脸上都布满了红疹。

春兰瞧着骇人，担心自家小王爷害怕，伸手将她双眼挡了，呵斥道：“一边去，没得污了小王爷的眼。”

丫鬟此刻已经顾不得什么小王爷不小王爷了，她身上痒得难受，控制不住地伸手去抓，许是没控制住力道，顷刻间便挠出数道血口子。

这便是王娇娇口中“只是点长红疹的药”“只是痒个十天半月”，心思之恶毒可见一斑。

春兰瞪向王婆子，冷声道：“把解药给她！”

王婆子被春兰的气势骇住，心不甘情不愿地拿出解药给那丫鬟。

单逸感谢丫鬟尝药，给了她一瓶伤药。抹了他给的伤药，保准不会留疤。

但凡女子，哪有不注意自己容貌的。丫鬟如获至宝，对着单逸千恩万谢，顶着渐渐褪去的红疹子走到角落处。

下人们害怕这毒会传染，都挪着步离她远远的。

经过这一出，姜月窈对王娇娇的话信了八分。但如果不是王娇娇给他们下的牵机毒，会是谁呢？

王娇娇突然惨叫一声，打断了姜月窈的思绪。她抬眸看去，就见王娇娇顾不得体面，竟疼得直接在地上打起滚来。

大半丫鬟一齐涌上去，抱头的，抬手的，抬腿的，将人往床上放。单逸让到一边，还在思索药粉的配方。

“单哥哥。”姜月窈朝单逸招招小手，小声问，“她真的没救了吗？”

“有。”单逸的声音同样很轻，“我不行，胖胖可以。我在手札上看过，虫母可解世间一切毒，自然包括牵机毒。只要能让虫母认主，她身上的毒就可以解。”

之前单逸对宋予白所言牵机毒无解，便是将虫母排除在外。虫母是白虎国巫师的命根子，怎么可能贡献出来认其他人为主？

想到这里，单逸神色复杂地看了姜月窈一眼。

月月的运气实在是好，不仅捡到一只失去主人的虫母，虫母还心甘情愿择她为主。这几率，比万里挑一还万里挑一，寻常人还是不要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