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天空与繁星

越往深处走，温度越是阴冷，且不知是不是错觉，闻予烟总觉得他们从地上来到了地底。

可若是这样，地底氧气应当很稀薄，可他们却没感到半点难受。

一路走来，遇到的人少之又少，不知是因为他们选了人少的路，还是在各种机关下死的人太多。

他们这一路走来，除却方才遇见的幻境外，还陆陆续续地遇见了好些诡异的机关和密室。

但在两人合力下，问题不大，也没怎么受伤。

闻予烟看向见不到底的前方，问道：“何兄，你觉得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通过方才的对话，闻予烟已经肯定萧辞渊认出了她，但也懒得戳破这窗纸，干脆继续玩下去，也算是这无聊的寻宝之路的一个游戏。

萧辞渊沉思片刻，摇头：“不知。”

闻予烟：“如今东罗太子、南岳丞相和几个皇子皆来了，还有江湖各方势力，若发生什么事，几乎可以是一锅端。”

萧辞渊点头：“你说的没错，但他们吃不下。”

闻予烟沉默片刻：“有道理。”

先不说他们两人，光说东罗太子罗宴和南岳丞相南泽都不是好惹的。

这几个月来，罗宴杀尽所有兄弟，成为东宫之主，就连东罗皇帝都对其忌惮不已，却又不敢随意出手，罗宴此人相当厉害。

还有南岳丞相南泽。

南岳一国，说是南孝帝为皇，实则真正的掌权者却是丞相。

南泽独揽大权，一手遮天，把控着整个南岳朝政。

更令人震惊的是，南泽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年！

他天资聪慧，心思深沉，拥有着不符合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智慧。

也是一个相当厉害的人物。

诚然那群人很强，但想一口气吞下所有人明显是不可能的。

前面的路越发暗了，温度也愈发阴冷，在这样的情况下，闻予烟两人反而还越发镇定。

又是一道石门，这次不等萧辞渊上前，石门便缓缓打开了，颇有种欢迎两人的架势。

他们对视一眼，小心翼翼地迈进。

出乎意料的，大门没有关闭，他们心下稍安，却在下一刻听见阵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闻予烟眸光一凛，大喝：“上面！”

只见头顶上方爬满了黑色的虫子！

每一只虫都有闻予烟的拳头大，密密麻麻的挤在一起，身体甚至还在蠕动，一眼望去像是在虫子形成的浪潮一般！

虫子覆盖住整个上方，不留有一丝空隙，紧的像在取暖。

闻予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寒。

任谁看到这幅场面都不好受，尤其这东西还在他们头顶！

萧辞渊寒声道：“它们要攻击！你小心！”

闻予烟：“好！”

下一刻，“窸窸窣窣”的声音越发的大，许多虫子直接扑向他们，裂着嘴，露出一张尖锐至极的毒牙！

闻予烟眸间闪过一丝厉色：“虫子有毒！”

萧辞渊长剑出鞘，刷刷几下，拳头大的虫子直接分尸断气，落在地下甚至还发出了“砰”一声，足以想象这些虫子有多么重，若是砸在头上定是不得了。

另一边，闻予烟为了掩饰身份没有拿枪，但她的毒却也是最好的武器！

为了不误伤萧辞渊，闻予烟在虫子扑来的那一瞬间，轻功暗使，飞向另一边，确定萧辞渊安全后，闻予烟冷哼一声，身形似燕，直接跃起，紧接着冲着四周洒下致命的毒药！

“什么东西！恶心死老子了！！”闻予烟暗骂，身上的鸡皮疙瘩还没有消下去，难受的不得了。

在这种时候，萧辞渊居然有心情笑出声：“叶兄，你悠着些，别误伤兄弟。”

闻予烟翻个白眼；“误伤也算你活该。”

萧辞渊失笑，心道：看来这成堆的虫子真是惹着她了。

萧辞渊眸中闪过一丝笑意，杀意越发凌厉，长剑一扫几乎同时斩下数个毒虫！

惹烟儿不高兴，那你们便都去死！！

一边猛下毒的闻予烟还不知道某人正一怒为红颜，只顾着陷入杀虫的快感中。

毒药是粉质的，扩散性很强，外加毒性相当厉害，很快闻予烟四周便多出层层虫山，再也不想方才那般耀武扬威。

萧辞渊那边处理完后，看向闻予烟那边，顿时嘴角一抽。

他有些不识好歹了——

当初被闻予烟下了些软骨散和泻药便气得不行，如今看来那简直是闻予烟对他爱的抚慰，和这些毒虫一比，他简直不能再幸福。

看向中间气鼓鼓的闻予烟，萧辞渊失声一笑。

闻予烟侧眸看向他：“你那边也没有了？”

萧辞渊嗯了声。

闻予烟有些失望地哦了声，明显还没杀够。

她再次抬头看向头顶，顿时一怔：“看上面！”

萧辞渊以为还有虫，抬头的同时手握上剑柄，心生警惕。

却见，上面只是个壁画，和之前毫无规律的图不同，这次像是讲了一个故事，有着明显的人与画，还有一些字。

之前这些被成堆的虫覆盖于下，如今虫死完了，壁画也尽数露了出来。

地上尽是黑虫的尸体，闻予烟嫌弃地啧了声，提起衣角，小心翼翼地跨过黑虫尸体。

依据头顶壁画的顺序，闻予烟来到石门口，萧辞渊随之走来。

两人仔细地看着上方的壁画。

上面是一群人正冲着一个男子下跪，男子留着一头短发，服饰刻的简单，但也明显能看出不是这个时代的装扮，短裤短袖，露着大量肌肤。

两人对视一眼，向前几步，看向下一张壁画。

短发男人手持利剑，身后跟着数人，正和另一群人打仗，对手人数众多，他们人数却相当少，几乎是以卵击石。

下一张壁画却是短发男人一群人获得了胜利，他们一路打天下，征战大陆，最后坐上至高之位，统一天下。

看到这，两人明白了，这是古朝的开国皇帝以及古朝历史。

没有犹豫，他们继续看向下一张壁画。

这次刻的是开国皇帝颁布了许多政策，这些政策都拥有着超乎时代的先进性，即使现在的闻予烟两人都不禁拍案叫绝。

接下来的每张壁画都表现了开国皇帝的智慧、古朝百姓的才能以及和平统一的天下。

可到后面，古朝渐渐衰弱，诸王势力强盛，想要得到更多，最后大战一触即发。

大战的开始是由于古朝末位皇帝强行掳走藩王幺女，并将其折辱至死，最后将尸体扔在藩王的都城大门处。

这一系列的举动终于惹恼了诸王，讨伐战争正式开始！

历时数十年，人数较少的古朝人被灭族！就连一些平凡的古朝人也遭此祸端！

这些历史，闻予烟和萧辞渊都清楚，可下一幅壁画却让两人一惊！

在灭族屠杀开始前，一位妃子带着一群人躲进了皇宫密室，并启动了机关。

紧接着，整座皇宫倏然消失，埋藏于地底深处！

画上有写——这是开国皇帝专门留给后世的后手，他希望后世人不要有用到此的一天，却没想到最后还是用到了，也因此保住了古朝人最后的血脉！

闻予烟和萧辞渊惊然对视。

闻予烟蹙眉：“这么说古朝人根本没有灭族！”

萧辞渊：“画上没写究竟活下了多少古朝人，数百年过去，如今如何也根本不知道。”

闻予烟：“前面还有。”

他们一同向前，再次抬头看着壁画。

古朝最后的血脉在地底深处活了下来，一代又一代出生又死亡，他们开始痛恨地底生活。

大量族人死亡，古朝人通天的智慧再次降临在最后的血脉身上。

几位少年耗费半生时光，从意气风发的少年变成了历经风霜的中年人，经历无数次失败与绝望，终于在有生之年找到了能从地底离开的方法。

他们本想带着所有族人离开，然而离开的路太难走，身体不好和上了年纪的族人自愿留在地底，过完接下来的人生。

可他们不愿意，势要让所有族人获得阳光与自由，于是，几位中年人带着自家年纪最大的孩子离开。

不是放弃其他人，而是他们先一步出去，想尽一切办法让皇宫再次回归地面，让所有族人沐浴着阳光欢笑。

族人们依依不舍却又满怀憧憬地送他们出去。

所有人都相信——他们终于能亲眼目睹传说中的天空、大海与繁星，终于能知晓书上所言“自由的风”究竟是什么味道。

地底没有太阳的东升西落，他们也不知道等了多久，终于等回了人。

然而，当初的数人如今却只剩了个十五岁的少年，其他人……都死了。

他们出去后，感受到了地底世界没有的一切。

兴奋过后，开始想办法让族人们获得自由，他们遇见了外面的人。

像外面的阳光一样，外面的人都很温暖亲切，这让他们大大地松了口气。

可却在一个夜晚，一群所谓的官差找上他们，而在官差前面的，则是那个一直对他们很好的大娘。

可此时的她却满脸嫌恶，面目狰狞，骂道：“官大人，我不敢骗你，他们就是古朝人，我上次听见他们聊天说了！”

官差们脸色一变，不等他们说一句话，直接长剑出鞘，对着众人。

他们又惊又惧：“你们做什么？！”

“古朝人？古朝人怎么还没死绝？！”大娘大骂。

几个古朝人一愣。

大娘：“你们这样的人怎么配活到世上？！”

十五岁的少年躲在父亲身后，小声嘀咕：“我们、我们只是想见见天空……”

大娘：“我呸！古朝人只配当阴沟里的老鼠！”

古朝人一怔，想到地底族人们，心中一阵抽疼：“为什么？”

“因为你们是古朝人！只配去死！！”官差大骂，直接冲上前。

几个常年活在地底的人又怎能比得过官差呢？

中年人以命相护，护着孩子们逃走，

少年少女们最后一眼，只看见耗费了半生时光从地底出来的长辈被人踩在脚底，肆意凌辱。

他们一边痛哭，一边疯了般的向着地底皇宫跑。

他们必须回去，必须告诉族人们外面的世界有多危险，否则一定会有人出来找他们！

会死的！会死的！！

然而，官差没有因为他们年纪还小便放过他们，甚至派了更多的人围剿。

一个个朋友死在眼前，从小便照顾他们的大姐姐将十五岁的少年推进地底，她的嘴角依旧带着温柔的笑，眼中却含着悲苦。

“小天空，外面的天空不好看，我们不要再看了好不好？”

天空：“不要了，姐姐，我不要天空了，我要你们，只要你们！！”

繁星笑得无奈：“小天空听话，你要活下去。”

繁星依旧笑得温柔，胸膛却被剑狠狠捅穿，鲜血喷洒在天空的脸上，她用最后一丝力气将天空送回了地底。

少女无力地倒在地上，胸口的疼却远远赶不上心口的疼痛。

——原来，他们永远也不可能见到天空、大海与繁星，可是……自由的风是什么味道呢？

——他们又有什么错呢？

少女闭上了眼，一滴泪水滑落在地，转瞬便消失不见，就像他们的生命一样不值一提，微若尘埃。

几位少年花费半生岁月，最后甚至因此而死，可他们得出的答案只有一个——

古朝人是阴沟的老鼠，不配活着……

天空回到地底，见到了族人。

他流泪满面，跪下身将一切都说了出来。

族人们没想到这便是最后的结果。

“所以……我们不能去地面？”族人喃喃自语，眸中尽是泪水。

“不！”天空狠狠拭去泪水，咬牙切齿道：“古朝人不是阴沟的老鼠！！十年！百年！数百年！！只要古朝人没灭绝，我们就不能放弃！！”

“外面的人想我们死？凭什么？我们有什么错！！”天空喝道：“我要用尽我的一生，为古朝搏个未来！！”

后来，天空还是会出去，没人知道他做了什么。

青年、中年、老年……

他培养后世，立下规则，写下无数珍贵的书籍……

天空用尽他的一生，为古朝未来奠定坚实基础。

族人尊称他为——国师！

后来，后世人承接天空的遗愿，皆为古朝的未来拼搏一生。

数代国师都有各自的计策，一代又一代地承接上一任的任务。

而这一届国师，则是开启了——比试任务制！

任务共三轮，胜利者将会成为下一任国师！

壁画最后，刻着一段话——

古有姬氏，其能通天，誉之古朝神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