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李密兵败猢狲散

李密向洛阳杨侗称臣后，接受朝廷命令，带兵到黎阳攻打宇文化及，获胜后向朝廷报捷，并提出觐见皇帝，元文都等人很高兴，向杨侗建议接受李密觐见，并重用李密，使得李密与王世充相互抗衡。

618年八月，王世充得知消息后发动政变，带领人马包围宫城，元文都派将军费曜等人在东太阳门外迎战，费曜战败，王世充夺取宫门冲进皇宫，杀了元文都、卢楚等大臣，胁迫皇帝升任自己为尚书左仆射，总管监督朝廷内外各项军务。王世充离开含嘉城，搬进皇宫内的尚书省官署居住，独揽朝政大权。任命他的哥哥王世恽为内史令，侄子后辈都握有兵权，镇守各处。

李密听说王世充政变，知道入主洛阳的美梦破灭，大战不可避免，命令郑頲守偃师，单雄信和邴元真守洛口，并增援偃师，自己率领大战宇文化及的部队从黎阳南下邙山，准备重新攻打洛阳。

王世充知道李密与宇文化及大战只是惨胜，不给李密以喘息之机，挑选了三万精兵出西门攻打偃师。王世充初掌朝堂大权，许下重赏，士气大振。偃师在洛阳东四十里，拿下偃师，就能解除瓦岗军对洛阳东面的围困。

李密召集诸将商议对敌之策，谋士魏征提议道：“我军刚经过大战，军士疲惫急需休整，而王世充现在一言九鼎，部下必效死命。偃师城池矮小，不易坚守，我军应避其锋芒，撤出该地，以待战机。”

裴仁基表示赞同，并补充道：“王世充出兵偃师，洛阳空虚，可派一支精兵近逼洛阳北门，使王世充奔命疲劳。”

但是，单雄信、程咬金等多数将领还用老黄历看人，想当初已经把王世充打得落花流水，见王世充胆敢出城，都主张正面迎战，一举消灭洛阳的主力。李密知道，若不趁此之机战败王世充，待王世充龟缩城内，要想拿下洛阳，就不知何年马月了，故而决定出兵决战。命令裴行俨、程咬金领兵五千作为前军驰援偃师（程咬金的右内军的四千兵马，只剩二千可战之兵了），自己领大军出邙山，近逼洛阳。

裴行俨和程咬金赶到偃师时，见王世充正在攻打偃师城，裴行俨和程咬金自持骁勇，率领部下直冲王世充中军，陷入敌军的方阵之中，裴行俨中箭落马，手下亲兵纷纷战亡，幸而程咬金及时杀到，抱起裴行俨驰马回奔。追兵一槊刺穿程咬金大腿，程咬金抓住敌槊，一把折断，斩杀追兵，奋勇杀出重围，率领少量残兵远遁。

偃师守将眼见援军全军覆没，料定守不住，打开城门投降了。

王世充挟得胜之师，倾出全部主力、共计四万兵马挥军北上，渡过洛水，在北邙山下与李密大军决战。

王世充夜派500骑敢死队潜入北邙山，埋伏在溪谷之中。李密多次战胜王世充，有轻敌思想，没有在四周广派侦骑，不设壁垒。次日凌晨，二军出寨对阵，未等李密布好阵势，500骑敢死抢先向李密后军发起了冲锋，李密军队阵型大乱，王世充率领左中右三军一起猛攻，李密指挥失灵，全线溃败，各部失联。

李密率领残部一万多人逃往洛口，南下渡过洛水河后，发现王世充领兵紧追不放。李密一面派人前往洛口通知单雄信增援，一面设下埋伏，想要在王世充大军半渡时进行攻击。没想到派出的探马都是瓦岗寨旧人，对李密杀害翟让一直怀恨在心，当王世充大军渡河时不发信号，当李密看到敌军时为时已晚，只能仓促迎战，再次被杀的大败。

李密在逃跑时，仍然不见洛口援军，突然警觉到单雄信已经变心，不敢再逃往洛口，只带领王伯当的近卫旅改道逃至河阳(今河南孟县南)。李密只因其一时胆小多疑的冲动决定，放着都城不回，自我放逐，彻底断送了东山再起的可能。

李密脱逃，彻底辜负了追随者的期望，众人萎顿迷茫。李密对王伯当等人说道：“此次大败，全是我的错，你们追随我多年，让我无地自容！”

李密心中有鬼，疑心极重，将此次战败的责任完全推到单雄信等翟让旧部身上了，认为他们已经反叛，自己一败涂地，无处安身了。大伙听说单雄信反叛，都默默无语，黯然神伤。李密又说：“荣幸的是诸君不肯抛弃我，当一起回关中，我虽惭愧无功，但诸君一定能保全富贵。”他的府掾柳燮回答说：“从前刘盆子归附汉朝后，还能享受租赋。明公您与长安的同宗有交情，虽不曾伴随起义，然而阻击东都，截断隋军归路，使唐朝不战而据有西京，这也是您的功劳啊。”大家都跟着附和。

618年底，李密带领数千残兵西进关中，投李渊去了。

李密大军的其他人马（裴仁基、秦琼、程咬金、谢映登等）逃到了洛口，再加上陆续收拢回来的溃兵，有二万多人，但始终不见李密踪影。

在洛口的众将开始检讨此次失利原因，裴仁基、程咬金等人将矛头直指单雄信，为什么不率兵接应李密的败兵。单雄信大怒，说道：“尔等精兵强将，竟被王世充小儿打败，还好意思赖到我的头上！”

看到双方就要翻脸，谢映登急忙拉住程咬金，邴元真拦住单雄信。邴元真大声说道：“诸位请听我一言，我们驻守洛口的兵马都是瓦岗旧部，大多数是翟让的部属。你们已经看到，单将军自己的精锐部属都被魏公调用了，单将军贵为左武侯大将军（武将品次排名第一），却只有一万五千杂军，徐世绩被撵走后，军中对魏公不满的情绪一直蔓延，单将军若是领兵出城救援，先不说此兵战力如何，万一洛口城哗变。我等就真成了丧家之犬，岂不是更糟！”

众人想到单雄信的难处，唏嘘不己，程咬金首先认错：“单兄弟做的没错，是我等无能，战败后胡乱发火。”

单雄信说道：“我不图高官厚禄，也不攀附世家勋贵，与大家在一起图的是义气、讲的是信字。我一向敢作敢为，若是想投靠王世充小儿，早就带兵反水了。”

众人心中默默地把战败的责任都转移到了李密身上。后来，听到李密不顾他们，自带嫡系投李渊去了，顿时火山爆发，大家齐声大骂李密。

杨侗下诏招抚李密旧部，王世充更是拍胸脯、赌咒发誓，不计前嫌与诸位共富贵。当初李密与杨侗谈判投靠，裴仁基就参与其中，故而裴仁基积极主张投靠杨侗，秦琼、罗士信等本就是裴仁基部下，没有反对。单雄信的部属多是河南人，故也赞同。多数人无处可去，被裹挟着投靠了杨侗。

谢映登向众人告辞，说自己本是家族委派投靠李密打天下，现在李密出局了，自己先回家再说。

刘黑闼也来告辞，自己部下多是河北人，那里已经是窦建德的地盘了，自己要带领部下去投靠窦建德。

孟让、孟海公、徐圆朗等义军本就是各有地盘，听调不听宣，又重新独立，观望以待。

单雄信叫亲随通知徐世绩，说大伙已经投靠了王世充，快点前来聚义吧。

徐世绩回信道：“王世充绝非能成就霸业的人，不如先到我处，咱们再商议另寻明主。”

单雄信身系数千河南子弟兵，岂能说走就走。王世充深知单雄信的影响力，极力拉拢，将自己的妹妹嫁给了他，赢得其死心塌地、忠心回报。

徐世绩得知单雄信不肯前来、已被王世充洗脑了，想到自己当初被李密所迷，何其相似也，心如刀绞，却是无可奈何，只能叹息。

（注：徐世绩胸怀天下，被李密夸夸其谈所迷，单雄信信义为本，被王世充赌咒发誓所惑。性格决定命运，由此可证也。）

王世充和窦建德基本上平分了李密的地盘，各地郡县的做法也简单，改旗易帜就行了。原来投靠李密的各路义军，也重新在王世充和窦建德身上二选一。黎阳在王世充和窦建德的分界线上，距离李渊的地盘也仅一河之隔，是三家争夺的要地，但徐世绩占据黎阳没有表态，三家都对他进行尽力争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