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赤羽军草原耀武

苏定方被征调出征，特意抽出时间看望李靖。李靖躺在床上，见到苏定方很是高兴，让其扶着半坐起身。

苏定方讲述，皇上命阿史那社尔挂帅进剿胡荣，李靖评价道：“阿史那社尔，当今名将也，比之薛万彻略高一筹，可与李道宗比肩。”

苏定方说道：“我看唐军十万，二路夹攻，是以石击卵，胜之必然。但此次出兵仓促，若想一举斩草除根，恐怕难以做到。”

李靖摇头，然后眼睛大睁，明显精神一振，说道：“我真恨不得年轻二十载，领兵挂帅，看他如何胜我！”随之，李靖半闭上眼，缓缓说道：“恐怕我等不及你们兵败返回，不能与你探讨剖析了。”

苏定方有些不以为然，安慰道：“您老安心，今非昔比，大唐如日中天，大漠草原各部全是属臣，胡荣孤掌难鸣。”

李靖见苏定方还是对胡荣认识不足，于是叮嘱道：“胡荣总是比他人看得更远、更细、更透。与其交战，如果急功冒进，必败！要以不变应万变，以拙胜巧。”

阿史那杜尔挂帅进兵敦煌，给他配备的全是精兵强将，右卫将军刘兰率兵二万出金城，右武候将军梁建方领兵一万出萧关，左武卫将军苏定方和程处亮、房遗爱、段瓒等，统领二万北衙禁军出长安。

刘兰和梁建方，与苏定方一样，都是在隋末群雄争霸时期就崭露头角的悍将，现在已是国宝级的老将军了。程处亮和房遗爱都是李世民的乘龙快婿，段瓒乃褒国公段志玄长子，继承了父亲的爵位，这三人都是在军中长期磨练，脱颖而出，实打实的新一代领军人物。

阿史那杜尔命令刘兰率领本部为先锋，前往酒泉与河西都督乔师望会合，其余兵马随后跟进。同时，命令契苾何力持节前往草原，召集铁勒、柔然、契苾、仆骨、拔野古、回纥等部族兵马，迂回到敦煌西北，会同安西都护府兵马，堵住胡荣的退路，实施两面夹攻。

阿史那杜尔行至武威郡时，接到噩耗，酒泉郡尉李豪、嘉峪关守备奚道宜，受悍匪高德蛊惑，联合叛乱击杀乔师望，占领了酒泉郡城，刘兰大军已到张掖，逢此变故，暂停驻扎，等候指令。

阿史那杜尔早在领命出征时，就知道胡荣绝非易于，其弟高德盘踞酒泉多年，故而令刘兰先期出动，增援乔师望，没想到还是慢一步。阿史那杜尔暗想：“看来此次出兵，要比以往困难，不能速胜了。”

------------

早先，李世民决定出兵进剿胡荣，大军未动，早有飞鸽传书、快马接力传到了胡荣耳中。胡荣立刻通知辽西、阿坝州等备战，指示高德：“放手施为，占领酒泉。”

高德早有准备，按计划行动，突入乔师望的府邸，将其擒获。高德召集酒泉官员和士绅开会，说道：“唐皇李世民背信弃义，先是派人暗杀胡荣，而今公然出兵要置我兄弟于死地，酒泉军民受到胡荣恩惠几十年，现在是展现骨气的时候了。”

高德当场斩杀乔师望祭旗，释放了所有其他官员。高德此举，既展现了与唐朝决不妥协的精神，又显示了强大的自信，向众人表明不会滥杀无辜，高德还宣布：“酒泉城门大开二天，想要离家逃避战火者，可在这二天内出城。”

大多数人家业在此，选择留了下来。高德开始加强城防，重新组建军队，并从百姓中挑选勇健者组成民兵营，作为辅兵。高德对此战已经做过无数次推演，累积资源几十年，今日终于释放出来。

胡荣精选了一千人，每人配备冷锻甲，头盔顶部插有一根羽毛，该羽毛是特制的，选自雕翎，染成鲜红，用竹篾与羽毛主干粘牢，插入头盔顶部凸钮上的小孔中。

胡荣给这一千精兵命名为赤羽军，让萧山铎率领巡视草原。萧山铎四十六岁，出自胡荣创建的貔貅军，这些年带领商队走南闯北，正是经验和精力俱佳时期。胡荣告诉他，唐朝派契苾何力到草原上召集各族出兵，你的任务是恩威并施，不让酋长们轻举妄动。胡荣为了培养高继，让其为副将跟随萧山铎出征。

胡荣对整装待发的赤羽军训话：“二十多年前，我率领一千精锐横行草原，开创了这片基业。胡家军威名远播，令草原各族缩首。而今，你们拥有更锋利的兵刃、更好的甲胄、更强的体魄，一定能够超越父辈，再创辉煌。为了彰显你们的与众不同，我特意配备赤羽头盔，让你们更加威风。此战过后，赤羽铁骑必然成为草原上新的传奇，让敌闻风丧胆！”众将士听了胡荣的训话，人人战意昂扬，倍感自豪。

赤羽军进入草原，分为三队人马，三杆大旗迎风招展，分别是黑色红边、黑色黄边、黑色蓝边、每杆军旗上都是一个斗大的鲜红的胡字，醒目耀眼，军容威武、霸气侧漏。所有见过之人，都为之动容。老人们知道，胡字军旗所过之处，所向披靡，如今再现，看来又是一场风暴袭来。

契苾何力召集各族酋长们开会，商议出兵事宜，酋长们告知，胡家军正在草原巡视，直接威胁族人的安危，如何再敢出兵！契苾何力怒道：“区区千人就把你们吓的成了缩头乌龟吗？”

回纥长老铁木尔丝毫不让，回应道：“这是胡家军！是大草原上惹不起的存在，你若不服，尽管亲自试试，我们拭目以待。”

铁勒酋长粘罕的族群在漠南草原，与敦煌较远，与契苾何力相识，准备响应征召，谈起了出兵条件，直言道：“此次出兵是助唐军内战，必然不会准许肆意抢掠，在战场上难以获得收益，所以需要朝廷提供军饷，才能出兵。”他的说辞得到了柔然、契苾酋长的响应。

契苾何力无奈，回报阿史那杜尔。阿史那杜尔立刻紧急调派了三千萧关铁骑赶往草原，告知契苾何力，答应酋长们的条件，我会尽快将第一批财帛运往草原，你务必打好第一仗，对酋长们恩威并施，方能奏效。

萧关铁骑是唐朝最精锐的骑兵，契苾何力有此精锐在手，信心十足，前往迎战胡家军。

萧山铎见唐军前来迎战，并不急于接战，萧山铎跟随胡荣高德几十年，深得传承，谋求以最少的伤亡获得最大战果。萧山铎让三百人一人四马，伪装成主力逗引契苾何力在大草原兜起了圈子。十日下来，萧山铎的人是久在草原，占据天时地利，可以在马上吃睡，因此不觉怎地，但唐军疲惫地吃不消了。

契苾何力见胡家军迟迟不肯与自己接战，但不管怎地，能撵着他们到处跑，也算争得了一些面子，让草原酋长们见识到唐军威武，还是见好就收，撤军为上。

在撤军途中，见到七百赤羽军严阵以待，拦住了去路。

契苾何力虽然奇怪，不知这些兵马何时绕到了自己回退的路上，但见人马不多，并不惧怕，待两军相距一千米时，下令一千骑兵冲锋。前面的兵马冲到距离当前胡军二百米时，战马突然纷纷嘶鸣扑倒，原来它们踏进了方圆二百米的铁蒺藜阵，少数冲近的骑兵，也被迎头箭雨射落马下。

唐军发现了蹊跷，及时变阵，让开正面，分向左右包抄胡军。胡军也裂为两半，分向左右迎击。

双方一经交手，契苾何力就看出这支胡军，不但着装威武，战力更是惊人，唐军纷纷落马，一对一不是对手，立刻再派一千骑兵投入战场。

瞭望哨报告，一支三百多人的胡军在身后出现，正在快速驶近，契苾何力再派七百骑兵迎战，身边只留下三百卫队。

契苾何力渐渐看出，胡军分为三支，由红、黄、蓝旗区分，像是三条巨蛇，他们的战马跑动不快，队形蜿蜒，在唐军之中左突右冲，始终保持队列不断。反观唐军，队形已被搅得七零八落。幸好唐军顽强，百八十人为一队，往来冲突，没有人逃离战场。

契苾何力看到胡军越战越勇，尤其是队伍龙头，个个都是世所罕见的猛将，三条巨蛇或聚或离、环绕配合，久埋心底寒意涌了出来。

二十多年前，西突厥咥力可汗进攻薛延陀，在于都斤山下大战，契苾何力奉咥力可汗之命，率领三千骑兵突袭薛延陀的老巢，与胡荣率领的一千骑兵相遇，胡荣刚猛无匹，一马当先率领骑兵连续三次直进直出的冲锋，将自己的兵马击溃。再看如今的胡家军，在战场上环绕穿插，游刃有余，整体更加强大。

二军交战已近一个时辰，唐军人疲马乏，渐渐跑不动了，被分割包围在几处，赤羽铁骑不时环绕过来，双方箭矢互射。唐军惊恐地发现，射在胡军身上的箭矢根本扎不进去，许多人前胸后背挂着数支箭，依然生龙活虎。

唐军人数越战越少，遭到的攻击越来越猛烈，终于支持不住，开始溃败，四散逃窜，有人慌不择路，蹿进了铁蒺藜阵中。

契苾何力见败局已定，率领卫队突围而逃。萧山铎下令四下追杀，令高继带领红旗营紧追契苾何力。契苾何力昼夜不停，逃窜五百里，一直逃到契苾族群的领地，方才不见追兵，契苾何力惊魂稍定，再看眼前兵马，只有区区几十人，不禁嚎啕大哭。（男儿有泪不轻谈，只是没到极悲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