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禄东赞兴兵二十万

650年（永徽元年）秋，吐蕃爆发瘟疫，吐蕃国王松赞干布被意外传染，仅病了十多天就驾崩了，终年34岁。松赞干布的嫡子早逝，禄东赞力主年仅二岁的嫡孙芒松芒赞嗣位，自己摄政，成为吐蕃头号权臣。

松赞干布在世时制定了走下高原、对外扩张的国策，松赞干布去世后，禄东赞大权在手，扩张政策不变，将扩张突破方向依然选择北进、攻占敦煌，暂时不东进，避免与唐朝直接冲突。这次禄东赞要亲自出征，籍此进一步强化手中的权力。

禄东赞心中充满底气，吐蕃实施“商鞅变法”十年，国力大增、脱胎换骨。吐蕃刑法严苛，实行连坐：邻里之间互相监督，互相纠察，一家有罪，左右邻居十家连坐同罪，揭发举报者免罪，致使父子、夫妻不敢相隐，奔亡者无所匿，迁徙者无所容。

对居无定所的游牧部落实行牛腿税（按牛腿的数量收税），对全国农田征收土地税，严格清查人口、建立户籍，征收人头税，致使国库充裕，国富民穷。

在军队建设上，也全盘效防秦国，核心就二条：

1.实行二十级军功爵位制度：战士以敌人的人头为战功凭据，杀一人就可以脱离奴隶身份，每杀一人都能得到重奖和积分，杀够十人就能封爵，所获爵位可以传给子孙。凡行伍中人，不论出身门第，一律按照其所立军功的大小接受赏赐。

2.实行怯战连坐法：五人小队若是一人战亡，没有斩获者获罪；十夫长战死，全队罪加一等；一人潜逃，全队连坐。

禄东赞治下的吐蕃全国实行军建体系，整个国家就如一架全马力开动的战争机器。

禄东赞在胡荣身上屡吃大亏，又见唐朝大军攻打胡荣时铩羽而归，充分认识到胡荣不好惹，开始征调全国之兵二十万，其目的不仅要消灭胡荣这只拦路虎，还要占据敦煌，威慑回纥等草原部落，让他们俯首。

禄东赞有五子，长子年过三旬，小儿也年近二十，个个家学渊源、聪明能干，已成为禄东赞的得力助手。长子赞悉若任副相，留在都城掌控朝局，其余四子随军出征。

前益州主簿王志兴之子王东凯深得禄东赞信任，被委任为军师。王东凯感恩于禄东赞的重用，全心全意为之效命。王东凯正随禄东赞坐镇吐蕃北疆苏毗，筹集粮草、调集兵马，突然接到家人报信，父亲病重，希望再见儿子一眼。王东凯急忙向禄东赞告假，禄东赞准假，并叮嘱道：“你是我不可或缺的臂膀，我会每日翘首以待，盼你早日回来。”

王东凯感动，答应今早赶回。

王东凯走后，二儿钦陵心有疑虑，对父言道：“为何如此凑巧，在我大军将要攻打胡荣之时他父病重，我听说他父与胡荣关系匪浅，视其为恩人。”

禄东赞说道：“不管他父是否病重，他提出回家尽孝，我不能拦着，万事孝为先麽。”

禄东赞补充道：“你记住，他是名士，名士不可屈身夺志。”钦陵受教。

王东凯回到家中，见父亲真的卧床不起，面容枯槁，悲从心来。父亲对王东凯说道：“我快不行了，但家业兴隆，子女安康，我心安矣。你是他们中最有出息的，但也是我最放心不下的，我要叮嘱的是，辅佐君王，共创业易，共守成难！要及早抽身，不可贪恋权贵。另外，为父的家业，你的兴起，全是因胡荣而起，要知恩图报啊。”

王东凯让父放心，自己牢牢记下了。

几日后，王志兴病逝，益州都督韦康亲来吊唁，给足了王家面子，大家知道，这是因为王东凯现在是吐蕃高官，才使得家族人人沾光。

家人劝说王东凯，孝在心不在形，既然你有要职在身，还是尽早回去吧。王东凯坚持等到头七过后，扶柩下葬，在父亲坟前磕头，默默说道：“儿子要职在身，不能在家服丧了，请恕孩儿不孝。”王东凯动身赶回。

王东凯回到苏毗后向禄东赞进言：“党项各部虽然已与我们结盟，但他们中的公孙砀是胡荣弟子，临近的叠溪口地区是胡荣的基地，需先把这一人一地搞定，免除后顾之忧。”

为此，王东凯提出了两条计策：1.召集党项酋长来苏毗会盟，若公孙砀前来就将其扣押；

2.进兵突袭叠溪口，占领村寨和城堡。

禄东赞赞同了第一条，否定了第二条，考虑到叠溪口在唐朝境内，在进攻敦煌之前，不易先挑事端，不要引发唐朝出兵。禄东赞说：“我要将党项人拉拢过来，不许任何外人进入党项地域，并在苏毗驻留数万兵马。如此，可确保后方安全。”

薛万彻家族属于关陇集团（山西陕西及甘肃东部），与兄长薛万钧都是隋末时期的悍将，早年薛万钧隶属秦王李世民，薛万彻隶属太子李建成。李建成被李世民诛杀后，李世民为了安抚薛万彻，将李渊之女、自己的妹妹，丹阳公主嫁给了他，从此薛万彻成为李世民的得力干将，成为贞观年间六大名将之一（李靖、徐世绩、李道宗、侯君集、薛万彻、阿史那杜尔）。

薛万彻被新皇李治召回京城后，闲极无聊，哥哥薛万钧病逝多年，他这一辈的人都已老迈，活着的不多了。长孙无忌、程咬金属于崤东集团（山东河南），与薛万彻没有深交，能聊到一块的只有郡王李道宗了。

李道宗是皇家宗室，李世民的表弟，从少年起就跟着李世民征战天下。李世民最信任的有二人，文是长孙无忌，武是李道宗。李道宗与长孙无忌分别代表关陇集团和崤东集团，二人经常龃龉，互相看不顺眼，李世民左右逢源，平衡矛盾，掌控天下。

薛万彻到李道宗家喝酒，发起牢骚：“新皇把自己召回，长时间闲置，是图什么。”

李道宗道：“还不是长孙无忌在捣鬼，见新皇年幼好欺，借机打压关陇，抬升崤东。”

薛万彻一听是这个理，不禁骂起长孙无忌来：“这个小龟儿，就是一肚子坏水，当初坚决反对分封的就是他，现在还要削减我们的权力，若是天下有变，谁来守护李家江山。”

李道宗也是叹息：“新皇收纳先皇的嫔妃，惹得他兄弟姐妹群起反对，全靠舅舅长孙无忌撑腰，现在他俩就是穿一条裤子的人，我们又能奈何。”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喝了一顿郁闷酒。巴陵公主和高阳公主见李治不但不听她们的劝告，还打击报复，罢免了丈夫的官职，各个怒火中烧，二人商量，现在李家中荆王李元景最为年长德高，遂写信给李元景，状告李治伤风败俗。

荆王李元景是李渊的六子，年过六旬，本来在荆州领地过的好好的，被李治调到了鄜州，憋了一肚子牢骚，见到侄孙女们的书信后，就给李治上书，劝他放武才人出宫，为了李家千秋大业，舍弃小我成全大我。

李治看过李元景谏书后，又气又恼，你还真把自己当棵葱了，当时就要给李元景降罪，被长孙无忌拦住，长孙无忌道：“不可打草惊蛇，我们要顺藤摸瓜，不出手则已，出手就要一网打尽。”

李治想到父亲生前的教导，帝王要牢记“隐忍”二字，时时自省，遂点头同意，让长孙无忌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