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钦陵沙漠喋血

禄东赞见噶尔西泽带回来的是一群垂头丧气的将士，和半数粮草，心中惊怒，得知原由后更是大怒，将噶尔西泽推出斩首。禄东赞让传令兵拿着噶尔西泽的首级巡视营寨，号令三军，再敢妄言佛陀显灵者斩，再有谈论魔鬼谷者斩！

禄东赞派人催促钦陵，我军粮草告急，必须尽快解决战事。同时，禄东赞许以厚利，敦促党项出兵出粮增援。

钦陵大军已经深入罗布泊腹地，这里一会儿是风雨刺骨、一会儿是骄阳暴晒、一会儿又黄沙漫卷，初次走下高原的吐蕃人哪里经历过这等气候，搅得将士疲惫、战马萎靡。钦陵亲自给三军鼓劲：“我们疲惫，敌人更疲惫，此战成败就在这几日分晓，我们追上去杀死他们，抢夺的一切全部就地分配。”

草原联军见胡荣将他们引入了水草全无的戈壁滩，前面更是无尽的沙漠，大家不解，要是粮草断了怎么办？这可是几万大军啊！胡荣多年来积累的威严和威望无与伦比，人们只能将疑问藏在心底、坚决服从。

正当大军粮草将断，军心不稳之时，有人看到大漠深处出现了黑点，渐渐看出，是看不到头的骆驼队！人们看到数千头骆驼驮满粮草来到身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是任横秋率领的骆驼队，他们来自胡荣在沙漠深处的秘密基地，该基地是在二十年前在楼兰古国旧址上建立起来的。

胡荣告知众将，吐蕃人不耐风沙、不知地势，已经被我引入绝地，现在决战时机已经成熟，是该展示我们草原健儿血勇之气的时候了。我们要让吐蕃人知道，我们不是他们追逐的羊群，我们是草原之狼！

众将久憋心头的郁闷一扫而空，人人嗜血，群起响应：“我们是草原之狼！”

胡荣选中的决战之地是典型的雅丹地貌，此地是宽阔的峡谷，形成了定向风沙，长年累月，刮走一了层层浮土，留下的巨石、粘土山，像一个个巨型雕塑，星罗棋布。风沙削出的各式崖壁，有的似城墙、有的似卧虎，还有的像是在海面上行驶的、排列整齐的大型舰队。

胡荣占据上风口排兵布阵，二万二千兵马全部列阵以待，旌旗招展、战鼓雷鸣，摆出了决战的架势。胡荣还有任横秋的三千骆驼兵隐匿在后，时刻准备投入战斗。

钦陵指挥的大军有十二万，看到草原联军列阵决战，心中欢喜，果然不出所料，敌人也耗不下去了。钦陵充满信心，心中暗道，我的兵马是你们的五倍之多，正是兵法中的必胜之数，甚至开始豪情展望，此战之后胡荣不得不出城投降。（钦陵依然懵懂不知，胡荣就在对面的军中。）

二军交战，扬起尘沙漫天，钦陵在指挥塔上戗风站立，沙尘迷眼，难以看清战况，始知沙漠之中迎风对战亏大了。敌人阵中射出的箭雨，顺风借势，杀伤力倍增。钦陵只留下三万预备队，命令前军、中军、左右翼军，全面进攻，只有短兵相接，才能将逆风的劣势减到最小。

吐蕃九万人出击，形成了一千多米宽的洪流，迅速融入到崖壁、巨石组成的丛林之中。

一处处崖壁、巨石，将战场分割成无数个战区。胡荣以前来过此地，早已默默演练过如何排兵布阵、如何调遣兵马。胡荣根据地势，将全军分割成二十个单位，每单位一千多人。胡荣不断发出指令，指挥一支支部队，分头迎敌，有些负责阻击，有些负责诱敌深入，有些采取迂回，逐渐形成了对部分之敌分割包围的态势。

吐蕃人发现各部之间被一处处崖壁分割，两股相邻的部队，中间仅隔数米宽的崖壁，耳听隔壁友军被包围斩杀，却是无法救援。

随着战事的持续，钦陵越来越心惊，不断听到溃败将领的报告，敌人太多，将我们团团包围。钦陵不解，这怎么可能，敌军怎能凭空增多？

钦陵派出的传令兵常常找不到将军，前线的吐蕃军已是一片混乱，无法指挥了。钦陵陆续派出预备队增援吃紧的方位，最后的预备队也被派出，奔赴最为吃紧的左翼了，钦陵身边还有五千兵马，这是用于守护中军和辎重的，是万万不能派出的。钦陵只能默默祈祷，但愿敌人也是如此状况，全盘混战，谁能战到最后，杀光敌人，活下来的就是胜者。左翼军统帅赞婆裹伤败退，哭丧着对钦陵说：“我军中了埋伏，敌人太多，快下令全军撤退吧。”

钦陵大怒：“现在全军都陷入乱战，若是撤兵，就会兵败如山倒！”钦陵恨得磨牙、咯咯直响，若不是自己亲弟，早就下令斩了。

后军统帅于勃论、右翼军统帅悉多也都逃离战场，败回到钦陵身边。悉多身中数箭，身上缠满了绷带，拉住钦陵衣袖哀劝道：“快快下令撤军，再战下去会全军覆没的！”

悉多是钦陵弟弟中兵法最好的，也最受钦陵看重的，钦陵焦急问道：“你有三万兵马，比敌人的总兵力还多，怎会抵敌不住？”

悉多说：“战场的上的崖壁土丘，好似他们事先布置好的阵法，有生门死地，我军被分割包围，彼此近在咫尺，却难以救援，好似在迷宫中乱闯。”

钦陵喃喃说道：“难道如此混乱的战场，敌人的兵马还在有序作战吗？”

悉多道：“千真万确，我亲眼看见同样一支兵马，先是懦弱撤退，然后绕到我们身后，勇猛进攻。”

钦陵道：“如你所述，此军应是早就在此进行过布阵训练，这根本不可能！”

悉多道：“我愿以死表白，所言句句真实，再不能犹豫了，必须立刻撤退！”悉多说完，仓啷一声抽出宝剑，挥剑就要抹脖子。

钦陵知道悉多刚烈，见他抽出宝剑，急忙伸手阻拦，用臂腕护甲挡住了悉多自裁的一剑。

钦陵再不犹豫，让后军首先行动，向后撤退，然后下令全线撤退。

吐蕃人撤退的锣声四处响起，霎那间，战场上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吐蕃人掉头逃跑，争先恐后，形成一股股洪流，犹如突然而起的洪水一般。草原兵马从后追杀，犹如狼入羊群。

钦陵溃败四十里，天色已黑，驻扎下来，收拢残部，汇集了四万多人。第二天天刚亮，探马来报，草原联军二万多人，居此地约有十里，营盘整齐，炊烟四起、均匀分布，正在早餐。钦陵听了不禁哀叹：“四弟之言果然中的，他们能这么快追来，说明他们的统帅一直掌控各部，早已胜券在握了。”钦陵知道吐蕃军心已失、将士丧胆，而且粮草不足，不能再战了，立刻下令拔营启程，加速撤往敦煌。现在钦陵的唯一优势是，吐蕃人身处异域作战，若不跟上队伍就是死路一条，故而再是危难，溃逃的人也都在向中军靠拢。

当初，高德领兵缠斗悉多，一直追到沙漠边缘就停下了，命令全军就地休整，放养战马。张三不解，问高德：“大当家正与吐蕃主力鏖战，我们为何好整以暇？”

高德笑道：“一来我军连续作战十多日，需要休整；二来大当家早在沙漠深处布下迷宫大阵，不久吐蕃人必然大败溃逃，我军正好在此严阵以待，进行截杀。”

吐蕃人刚刚从沙漠走出，许多人连续十多个小时没有吃喝，饥寒交迫，就听到隆隆的马蹄声，紧接着见到一队队骑兵冲来。钦陵将最后的主力，五千中军派出迎战，其它兵马布成数个方阵，尽量避免被骑兵冲散。

双方激战之时，草原联军从后面出现，钦陵再也顾不得步兵了，兄弟四人率领卫队率先逃跑，骑兵们也都跟着一起窜逃，步兵们就像被爹妈丢弃的婴儿，在大草原上自生自灭。

钦陵马不停蹄，跑了一日一夜，看到禄东赞派出的接应兵马，惊魂稍定。禄东赞听说全军覆灭，仅仅逃回一万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可不是一群乌合之众，是十三万武装到牙齿的精锐将士呀！禄东赞看到四子，人人带伤、萎顿不堪，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禄东赞如堕冰窟，浑身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