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苏定方再征西突厥

十年前大漠草原的最后霸主薛延陀消亡，大唐皇帝李世民成为草原各部遵奉的天可汗，在漠南漠北开通驿道，从唐朝境内的灵武郡（即灵州）开始，经过契苾、拔野古、回纥、仆骨等突厥各部落，一直到高昌，置六十八个驿站，配有驿马及食宿，供过往使臣使用，谓之参天可汗道。

苏定方征战西突厥走的是参天可汗道，横穿燕然都护府，燕然都护府的地域包括原东突厥的中部和西部，节制回纥、仆骨、拔野古、同罗、等草原部落，苏定方曾与燕然都护任雅相交谈，任雅相建议，征讨西突厥，最好征召草原部落的兵马，可达事半功倍之功效，苏定方颇有同感。

苏定方见程咬金刚刚返回京城就被弹劾下狱，明了他成了皇帝想要提拔自己人的牺牲品，心知自己建功立业的机会来了，遂上表朝廷：“西突厥可汗阿史那贺鲁被唐军击破主力，在西域已经失去了霸主地位，附属的部落分崩离析，正是再接再厉，一举消灭他的良机。上次征讨西突厥的主力是中原府兵，攻城拔寨是其长，长途追击是其短，若是征调草原部落兵马，以夷制夷，可奏全功。”

苏定方的奏表正符李治心意，李治知道治罪程咬金，许多人心中不服，若是苏定方能够奏功，不就证明自己处罚的正确性了吗。李治召见苏定，详细听取其征讨方案，对苏定方条理清晰的表述大加赞赏，决定全力支持，立刻出兵。

苏定方回到京城不到一个月，就再次奉命出征西突厥，让不明所以的人们大跌眼镜，这是将万里跋涉当成儿戏了吗？

苏定方被任命为西征统帅，燕然都护任雅相为副帅，回纥酋长婆闰、单于都护府长史萧嗣业，为左右大将，所统兵马全部从草原各部落征调（当然需要朝廷许以重利了），共计四万，全是骑兵。

仅仅间隔数月，唐朝大军重返西突厥，令西突厥各部落极为震惊和惧怕。苏定方告喻天下：“唐军此来，只追究首恶阿史那贺鲁，凡是脱离阿史那贺鲁者，既往不咎。”

唐军所到之处，各部落纷纷表示投靠，苏定方全部好言抚慰，秋毫无犯。阿史那弥射出自大漠草原的黄金家族---阿史那家族，数百年来，这片大草原上产生了上百个大可汗，大都出自这一家族。十年前，阿史那弥射在西域争霸失败，投靠唐朝，被李世民授予右监门大将军，如今与族弟阿史那步真一起回到西突厥，率领处月和处密部落投靠唐朝。苏定方统筹规划，将他们的兵马安排为奇兵。

阿史那贺鲁面对苏定方的咄咄逼人的攻势，退无可退，在老巢曳咥河（今新疆北部额尔齐斯河）汇集了七万兵马，与唐军决战。阿史那贺鲁的兵马虽然比唐军多出近一倍，但许多人是牧民，是被急迫征召而来，而唐朝从草原征调的兵马，都是该部落的精英。苏定方依仗兵精的优势，并不直接与敌人进行乱战，而是将兵马分成十部，依次出击，专找敌人的弱点进攻，以最少的代价，消耗敌人的有生力量。

苏定方的兵马包含了回纥、仆骨、同罗、拔野古、铁勒、契苾等，其中回纥出的人最多。通过这些天的战斗，苏定方发现也是回纥兵马最为精锐，怪不得回纥已经成为燕然都护府地区的最大部族。

苏定方的战术使得阿史那贺鲁难受的不行，想要拼死一搏，对方却闪身躲过，想要固守，敌人却四面出击，防不胜防，眼见兵马在一点点减少，全军士气日渐低落。想要避战，十多万人的族人、几十万牲畜，怎逃得过对方的追杀！

正在阿史那贺鲁进退失据之时，阿史那弥射率领二万兵马从南面赶至，令他雪上加霜！苏定方这才下令总攻开始，唐军从北、东、南三个方向同时发起进攻，双方兵马交战，战场连绵三十里。

阿史那贺鲁兵马逐渐被分割包围，阿史那贺鲁率部突围，只有一万多兵马跟随他突围而出。苏定方令婆闰和萧嗣业穷追不舍，不擒获敌首决不罢休，同时停止屠杀被围住的残部和百姓，让阿史那弥射和阿史那步真收编他们，以填补阿史那贺鲁留下的真空。

苏定方处理完战场上的善后工作后，亲自加入追击行列，死死咬住阿史那贺鲁不放。阿史那贺鲁日夜兼程，向西逃窜，恰逢天降大雪，下了一天一夜，雪厚二尺。阿史那贺鲁在大雪中又走了二天，来到金牙山（今吉尔吉斯斯坦，托克马克以西）终于松了一口气，下令全军就地休整，暗道：“这场大雪，是天助我也！”

受到大雪阻碍，唐军行进艰难，将士疲惫不堪，萧嗣业提议，休整几日，再行追击。苏定方坚定地摇头，说道：“这场大雪对敌我造成的困扰是一样的，敌人一定会认为我们会暂停，故而他们也会停下来休息。这正是我们建立功业的时机，拼死也不能错过。我已年过六旬，决定继续追击，谁能奋勇追随？”

众将被主帅的坚韧不拔意志所感染，群起响应：“愿誓死追随！”

阿史那贺鲁部将们正在四处打猎、寻找吃食，突见唐军袭来，来不及整列成队，就被唐军杀至，如何能有效抵敌，被杀的四散逃窜。唐军不管其它，只追阿史那贺鲁。苏定方心知，一定要追上阿史那贺鲁，给皇上一个交代。

阿史那贺鲁惶惶如丧家之犬，逃出二千多里，跟随的人纷纷掉队，逃到石国（今乌兹别克斯坦首都塔什干一带）的苏咄城时，仅剩其子咥运、女婿胡禄阙啜等十余骑，被城主伊沮达官诱捕，交给唐军前锋萧嗣业。

苏定方横跨西域，克服千难万险，终于擒获阿史那贺鲁，创造了攻灭西突厥汗国的伟业。李治下旨，在原安西都护府的西南和西北，再成立二个都护府，濛池都护府和昆陵都护府，基本实现了对原西突厥地区的全面控制。

658年十一月，苏定方凯旋归来，先献俘于唐太宗陵寝（昭陵），以告慰先皇。李治又在太庙举行献俘礼仪，亲临殿前，大会文武百官及外国君主、使节，苏定方身着戎服，将贺鲁“献于乐悬之北”。随后，苏定方荣升为左骁卫大将军，封邢国公，另封其子苏庆节为武邑县公。苏定方成为李治登基以来封赏的第一个国公，一时风光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