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吕封巅天竺归来

禄东赞进攻敦煌大败而回后，尽力筹措资金赎买战俘，为此，禄东赞还变卖大部分家产，将士们看在眼里，感激在心。

禄东赞放下身段出访党项，祝贺公孙砀成为党项新君长，试图修复与公孙砀的裂痕。

公孙砀与禄东赞的关系如同摔成两半的瓷碗，毫无友谊可言了，但公孙砀的心境已经更上一层，完成了政治家的蜕变，只谈利益，不谈感情。与禄东赞谈起党项与吐蕃的合作，双方理念相近，相谈甚欢。

公孙砀叫来吕封巅拜会禄东赞，说吕封巅是自己兄弟，想要穿越吐蕃前往天竺做商贸。禄东赞满口答应。禄东赞看出吕封巅气度不凡，好奇地问道：“天竺商路遥远难行，留下来帮助公孙砀做事多好，何必舍近求远、舍易求难。”

吕封巅傲然道：“宁为鸡头不为牛后，我要闯出一条自己的路来。”

禄东赞赞道：“有志气！”接着问道：“经商不但要打通进货渠道，更看重的是出货渠道，你可有出货渠道？”

吕封巅的自豪感上来了，一拍胸脯说道：“我与胡荣是老熟人了，是他与我合伙，你说，这个出货渠道如何？”

禄东赞略感吃惊：“如此说来你必能大赚！”

禄东赞心念动得飞快，何不自己也插上一足，说道：“不如你也从我们吐蕃进货，有难处我解决，资金和人员都能提供，将你的生意做大做强。”

吕封巅听了大为兴奋：“有你支持，我就大干一场。”

禄东赞出访党项，修补了双方的关系，满意而归。

禄东赞急需钱财，发现发展进出口贸易，能使财源滚滚。胡荣占据敦煌，却不设关卡、不收税费，看似错失巨额财富，但造就了各国贸易的连接纽带，成了西方、中原、漠北草原、吐蕃，这四方商人的汇聚之所。禄东赞重新审视敦煌，发现胡荣这样做还有一个好处，在这周围的四方势力中，无论是谁想要吞并敦煌，必然触犯了其它三方的利益。所以说，胡荣看似只有一小块弹丸之地，却受四方支持，稳如磐石。如此看来，胡荣所为，是在为身后的长治久安谋划了。

禄东赞深深折服，对儿子钦陵说：“胡荣之能不单是勇武非凡，其深谋远虑也远超我等，今后不要招惹他。”遂把对敦煌的分析，对儿子讲述了一遍。

钦陵听了再受震动：“父亲所言极是，孩儿谨记了。”

禄东赞又说：“既然我们不谋取敦煌，就要设法与敦煌走的最近，可以从佛教、商贸入手。”

钦陵起初全无头绪，但到听完父亲的一系列方案之后，才知道环环相扣，谋算深远，对父亲更加钦佩。

几十年前，胡荣组织人员临摹敦煌莫高窟的壁画，使得莫高窟声名逐渐传开，香火日盛。胡荣治下的敦煌开放自由，商贸繁盛，莫高窟水涨船高，香火愈加旺盛。

吐蕃临近天竺，上届赞普（国王）松赞干布将佛教奉为国教，大力提倡，使得高僧云集。天竺僧人阿喃到吐蕃传法，被吐蕃国奉为活佛。

一年前，阿喃受天感召，来到敦煌莫高窟讲经。活佛到来，使莫高窟再度成为佛教圣地。众多商贾巨富不惜重金，请人开凿新石窟，盛况空前。

阿喃透露，胡荣乃明光佛，法力无边，但他不传法、不授道，只管驱除妖魔。胡荣目光所至，扫邪除恶，回归净土。信徒们广为传颂，有人在家里供奉胡荣。

胡明芳去莫高窟游览，远远见到一尊大佛端坐，此佛像三十六米，几乎与背后的崖壁一样高。走到近前仰望，见大佛垂目低眉、面容饱满，右手上扬作无畏印，左手平伸作与愿印，身披彩色袈裟，庄重慈祥。胡明芳心生敬仰，虔诚跪拜、恭敬叩头，深感自身在大佛面前，是多么渺小。

胡明芳看到无数的洞窟、熙攘的人群，被这里佛教盛景所震撼。胡明芳看到现世活佛阿喃在布道，众信徒听得如醉如痴，一个强烈的疑问在心底产生。

胡明芳回到家中，问胡荣：“阿喃活佛说你也是佛，是真的吗？”

胡荣道：“我不信佛教，佛教的任何说辞我是既不听、也不见。”胡明芳道：“你说的就像佛语所言，直指本心，并不能证明你不是佛。”

胡荣笑道：“据说佛教传播已有千年，历经无数高僧潜心钻研，书写经书上万卷，最善辩理，我当然无法证明我不是佛。”

胡荣反问道：“你是佛吗？”

胡明芳摇头：“我当然不是佛。”

胡荣道：“我告诉你，你就是佛，如果你认为我是佛，那么你就是佛，因为这是佛陀之言。”

胡荣的话逻辑清晰，胡明芳听明白了，疑惑初解，但还有许多不明白。

胡荣接着道：“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与你无异，没有任何特殊之处。”

胡明芳问道：“阿喃为何说你是佛呢？”

胡荣道：“唐高祖李渊创建唐朝之后，自称是道教祖师李耳（老子）的后裔，这是为什么？就是为了借势抬高身份。阿喃的活佛身份也是吐蕃赞普封的，相互借势，统驭民心。”

胡明芳脑袋开窍，说道：“阿喃来敦煌传道，说你也是佛陀，借你之势，他也水涨船高，实现双赢。”

胡荣道：“你言之有理，另外，把我抬举为佛陀对吐蕃也有好处，既然吐蕃不能武力吞并敦煌，就把我捧得高高的，与唐朝割裂开来。说不定这就是禄东赞的谋算呢。”

胡明芳脱口道：“那好哇，你有佛陀的身份，谁也别想再打敦煌的主意了。”

胡荣摇头道：“对我可没有任何好处，我身为佛陀，出行受人膜拜，已然不自由了，这是其一；其二，把我抬得越高，就是把你们压得越低，一但我逝去，敦煌不就立刻成了他人眼中的肥肉了吗？”

胡明芳醒悟，父亲看得太透彻了。

胡荣戏谑道：“我既然已经成佛，就不管具体事务了，以后只能依靠你们自己去做了。”

此后，胡荣真的开始放手，让属下独立自主处理事务，让胡明芳统筹协调。

二年前吕封巅带领商队穿越吐蕃去天竺，如今返回，从天竺采购了大批货物。胡荣看到他一去一回，货物数量膨胀了十倍，而且带回的都是好货，有镔铁、雕塑、黄金、宝石、胡椒、香料、棉布等。胡荣有些吃惊，问道：“你这是头一次买卖，怎地如此上道？”

吕封巅历尽艰险，终于功成，也是如释重负，当然得吹嘘一番了：“我是做生意的天才。”

胡荣细问才明白，禄东赞的五子于勃论亲自参与，出人出钱。胡荣点头称赞：“有于勃论入股，这个生意做得，你要将他拉入长期合作伙伴。”

胡明芳带着吕封巅穿梭于敦煌的各个商家之间，以最好的价格卖给他们。吕封巅起初没在意，以为只是让这个小丫头引荐，由自己主导，没想到几场谈判下来，自己远不如胡明芳精明，就干脆让她主导了。

吕封巅卖完货物再见胡荣，胡荣说道：“本来是你我合作，我想让明芳全盘接手，你看是否使得？”

吕封巅道：“当然使得，明芳妹子可是经商的天才。”

胡荣笑了，心道你还说自己是经商天才呢。吕封巅看胡荣的微笑，就知道是什么梗，要另辟蹊径找回面子。吕封巅摘下身上的带鞘短刀给胡荣显摆：“这才是世上最好的宝刀，是我在天竺乌兹用一匹锦缎换来的，那里可是镔铁的产地呀。”

胡荣抽出钢刀，从头顶挥过，一缕头发飘下，刀锋又迅疾来回闪过，飘落在空中的头发变成寸寸细丝落到地上。胡荣赞叹：“好刀！”插回刀鞘还给吕封巅。

吕封巅看的有些傻眼，如此品评，快速潇洒，真是大开眼界。

胡明芳年轻心性，大感好奇，接过刀来，捋出几根头发，挥刀割下，扔到空中，然后也学着父亲的样子切割飘落的头发，手中的钢刀上下翻飞，犹如魔幻，也将头发切成了寸寸细丝。吕封巅这才看出，胡明芳的武功也已臻化境，比自己还强。

胡明芳将刀还给吕封巅，吕封巅摆手道：“宝刀还需佳人佩，这刀是你的了。”

胡明芳也不矫情，谢过后收下，再次拔出刀来细细观瞧，刀身上的云纹，如波浪翻卷、光泽琉璃，爱不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