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奚族契丹造反

度支尚书卢承庆主管全国财政，近年来，朝廷频频对外用兵，造成财政紧张，李治又提出要准备好对高句丽大举进攻，必须尽快充实全国的粮仓和府库，卢承庆感到压力山大。卢承庆想出一法，禀奏皇上，将全国各处对外关卡的税率提高一倍。李治准奏，立刻实施。

唐朝对境外关卡有二处最为繁忙、税收最多，一处是张掖城关，通往西方世界的门户；另一处是檀州（安乐郡）的石河关，境外就是奚族，溪车、契丹宝刀、牧马牛羊等都从此入关。

660年初，奚族贵族阿会东恪从唐境购得大批商品出关，被要求加征税金，相互言语不忿，怒而杀人闯关。边关追拿凶犯不果，上报朝廷。李治眼里奚族不过是指甲盖大的地方，派遣州郡之兵足矣，任命尚书右丞崔馀庆调集定襄、幽州兵马各五千，共计一万，讨伐奚族。

奚族与契丹百年来相互通婚，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同气连枝，契丹大君长枯莫离的表兄阿卜固统帅二族联军二万，迎战唐军。（注：草原人生活艰苦，普遍寿命不长，此时胡荣的初恋阿会明珠已经去世，契丹大君长枯莫离是阿会明珠的孙子。）

崔馀庆见奚族有契丹相助，人多势众，让全军谨守营寨不出。奚族契丹联军在唐营前百般挑衅，耀武扬威，崔馀庆就是不出战。阿卜固试着攻打营寨，被犀利的箭雨射退，不敢再打营寨的注意了，双方就此僵持不下。

正当阿卜固百般无聊之时，哨兵来报，唐营有人前来投靠。来的是突厥人，本是定襄都督阿史德枢宾的部下，其兄弟因集合迟到被主帅崔馀庆斩首，故而自己趁着巡哨之机叛逃。来人画出了唐营细节图，并指出防守的薄弱环节，并建议，若是夜晚突袭，必能杀的唐军四散逃窜。

阿卜固听了大喜，自己若是能大败唐军，就是草原上人人称颂的英雄了。当晚，阿卜固亲率二千兵马袭营，由副将率领大军随后接应。阿卜固按照突厥人的指引，来到唐营后方的薄弱点，由几匹战马突然冲近营寨的栅栏，抛出套索，然后一起往回拉。果然如叛将所说，栅栏并不牢固，一片栅栏被拉倒，露出数米宽的通道。战士们纵马鱼贯而入，杀进了唐军营寨。

阿卜固杀到第一座营帐，没想到竟是是空的。一声号炮，唐军从二侧杀出，封堵了阿卜固的退路。

阿卜固知道中计，后退已然来不及了，只能率领兵马继续前进，阿卜固当先前冲，希望能从前门杀出去。

崔馀庆设计此计时，在营寨内挖了许多陷阱，阿卜固连人带马掉入陷坑，所率领的兵马也是大半被杀。崔馀庆随后率兵杀出营寨，联军群龙无首，溃败而逃。

契丹大君长枯莫离见联军大败，惊慌之下与众人商议，枯莫离的姑姑云朵是胡荣的干女儿，是契丹德高望重的老太，见众人没了主意，说道：“老一辈曾经和辽西陈翔有过协议，一旦有难，相互救援。陈翔虽然去世了，他的儿子继承了家业，可派人找他求救。”

枯莫离听了定下神来，心中略安，派人向辽西陈宕求援，同时收拢败兵，布置防守。

崔馀庆领兵扫荡奚族部落，族群牧民四散逃离，唐军抢获牛羊十多万头。此战的目的就是报复性回击，按理大可退兵邀功了，但是唐军抢掠尝到了甜头，顺势进入契丹领地，继续扫荡。

契丹的面积比奚族大得多，地貌与奚族也不太一样，已经不是一望无际的草原了，靠东的地区有大片的山区。契丹人在马鞍山依托山势扎营设垒，唐军进攻受阻，二军僵持。

崔馀庆不急，抢获有大批牛羊，崔馀庆心道：“我大军在此，就食于敌，你们民不聊生，岂能耗得过我？”

崔馀庆与众将在营中饮宴、安心等待，要等到契丹酋长上表伏罪、贡献金银，才肯退兵呢。

崔馀庆后军突遭袭击，不知是从哪冒出来的敌军，甚是精锐，打得后军大败。崔馀庆急忙派出中军救援，此时契丹人也冲出营垒，崔馀庆顾不得后军了，全部退入中军大营，依仗栅栏拒马，抵住敌人的前后夹击。但是，后军失守，抢来的牛羊和大批辎重丧失。

何以突然冒出一支强军增援契丹，原来陈宕接到求救信后，立刻亲率二千私兵扮成契丹人的装束，前往救援，并突袭了崔馀庆后军。陈宕与契丹人会合后，契丹人士气重振，转守为攻，将崔馀庆兵马围困在营寨中。崔馀庆精通兵法，知道此时不能撤，一旦离开了营垒的依托，在茫茫的大草原上必被敌军击溃四散。崔馀庆急向距离自己最近的单于都护府告急，请求速速出兵救援。

660年深秋，单于都护府长史萧嗣业接到崔馀庆求救信，顿感棘手，因为唐皇李治宣布，明年初唐朝要出动四十万大军一举灭亡高句丽，他刚刚接到李治的敕令，任命他为夫馀道行军总管，让他组建草原联军，参与明年初总攻高句丽的行动。这是头等大事，他若不能按时率军报到，必是死罪。

单于都护府的辖区就是原东突厥的东南地区、即突利可汗的领地，包括定襄、舍利州、思辟州、阿史那州、绰州等地，与奚族和契丹接壤。其时，奚族和契丹都已内附唐朝，被设置为饶乐都督府和松漠都督府，其都督都由本族酋长世袭。

萧嗣业官职是单于都护府长史，由于单于都护府都督空置，萧嗣业就是单于都护府的最高长官，当初朝廷命令崔馀庆讨伐奚族，而不是派萧嗣业领兵，就是不想大动干戈，只要他略施薄惩。如果崔馀庆击败阿卜固后就撤回，已是圆满完成任务了。

萧嗣业亲率精兵一万赶至马鞍山，并不急于与契丹交战，而是派遣使者前往谈判，萧嗣业一心想要尽快结束战事。

契丹和奚族都经不起消耗战，不愿与唐朝这个超级大国为敌，见萧嗣业的使者带有善意，双方一拍即合，谈判成功。唐军立刻撤兵，双方重归于好。

660年初，范阳卢氏在幽州新建的兵器厂投入生产，批量生产的横刀堪比契丹宝刀，迅速在军界传开。也是这一年，李治调集兵马攻伐百济、剑指高句丽。世家贵胄们都知道，就要再度大举兴兵高句丽了，凡是有钱的将士都私掏腰包购买卢家横刀，与保命相比，破费些钱财算得了什么！战事紧迫，人们托付各种关系，想要尽早得到一把卢家横刀。

有人弹劾度支尚书卢承庆：“范阳卢家掌握有宝刀制作秘法，不思报效国家，挟技自重，不但大肆赚钱，还驱使人们争相拜求，有卢承庆撑腰，范家势力膨胀迅速，有尾大不掉之虞。”

李治对弹劾卢承庆的奏书极为重视，当前国家府库迟迟不能充满，你们家族不但富得流油，还掌握大量兵器，这还得了！李治找借口，将卢承庆贬黜为润州刺史。

卢承庆被贬黜，自己思索原因，想到一年前李治下旨，禁止北方的门阀世家通婚，即禁止范阳卢家、清河崔家、博陵崔家、太原王家、荥阳郑家、陇西李家通婚。明里是消除彩礼过巨的流弊，实则是为了打击世家，消弱他们实力。然而世家们阳奉阴违，使得皇上的圣旨全无实效。

卢承庆想明白了，自己被贬黜是因为家族的兵器生意太惹眼了，卢承庆指示家族，将宝刀制作秘法上交国家，自家不再打造兵器了。李治对卢家举动感到满意，责令军器监全面接手，扩大生产，弥补卢家停止打造兵器的空缺。军器监将卢家的兵器厂收编为国有，包括全部工匠。

李治没有忘记卢承庆，数年后将其召回京城，升任为刑部尚书。卢承庆知道这是圣上额外恩典，不久即请求告老退休。李治批准，授他金紫光禄大夫衔（正三品），这是后话。（注：皇帝对告老致仕的高官，一般给提升半级，以示优待。）

话说回来，精通打造夹钢宝刀的铁匠段晟，当初是王吉生请来的。段晟以前一直在青龙帮体系下的工厂工作，这些工厂一直保留着胡荣制定的传统：1.准许辞职离开；2.每年都有二次长假；3.唯才提拔、唯能是用。现在，段晟成了朝廷军器监的工匠，不但原来王吉生承诺的高收入泡汤了，还失去了人身自由！段晟托人传话给王吉生，让他想办法把自己弄出去。

王吉生哪有办法呀，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面对段晟的请求，心中有愧，一咬牙一次性补偿了段晟一千两纹银，算是求得个自己心安吧。

隋唐时期，准许民间打造兵器，但国家所需的大部分武器装备是由军器监负责生产的，军器监从上至下的所有官吏由官府指派，这些官员出自门荫入仕或是科举及第，在他们眼中工匠是贱籍，身份属下等，永无升迁的指望。段晟受到工头胡乱驱使，敢怒不敢言，郁闷累积，得了风瘫，不久病逝了。

军器监全盘接手了卢家的横刀制造厂，起初使用的是库存原料和原有工匠，还能保证质量，随着原料补充，人员新老交替，横刀的质量渐归平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