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姑娘留步

近几日，宫里隔三岔五总能送来点稀奇玩意，无外乎各种稀奇补品。无奈祁凉秋只能照单全收。论辈分来说，傅焰之是她的大伯哥，理应避嫌。实在无法理解越是傅尚风不在家，这傅焰之的赏赐越多，或许是傅尚风嘱托过他的皇兄什么？说不通啊，自己在府里好好的，还有什么需要皇上特意照顾的吗？皇上，傅焰之是皇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想做什么自然就做什么，皇上的作法还需要理由吗？自己揣测皇上的意思岂不是犯了大忌，虽然皇上并不知道祁凉秋心里在揣测他，但莫名的，祁凉秋还是有一丝惧怕。其实她哪里知道，傅焰之只是听到移星汇报祁凉秋收到青芝的“无措”反应，更加心疼她“脑子不好”而已。

祁凉秋也没想那么多，目前要做的，就是收拾心情，准备出门。

中京有名的菜市场在临近过年，也就是腊月下旬，愈发的热闹，各类年货应有尽有，祁凉秋早就想见识一下。冬日阳光正好，虽稍有些寒气，但却无风，正是出门的好天气。备了车马，只带上木棉木槿两个丫头就出发了。

两个丫头对中京还是很熟络的，能出门逛集，她们的兴奋不比祁凉秋少，只是比较克制罢了。祁凉秋的眼睛却是看个不停，马车小窗的帘子就没有收起过。好在大梁朝风气虽不是特别开放，却也并不一味的封建传统，考虑到祁凉秋难得这么高兴，对于这种略微“不妥”的行为，俩个丫头也没多说什么。

熙熙攘攘的声音慢慢扎进耳朵里，自然是菜市近前了。祁凉秋让马车和马夫再此歇息等候，前方路程她们三人一并步行进入。

空气中飘荡着各种味道，最明显的是清爽的空气中夹杂着枯草和马粪的味道，接着越往前走，是飘荡的热气里有一些馄饨等小食的香气，祁凉秋并不觉得脏乱，反而非常的熟悉。好像回到了乡下太姥姥家赶集的小时候那段美好时光。

细观察市场并非杂乱无章，门口处骡马较为聚集，大多卖肉类或吃食。往里走就是各类小玩意，琴棋书画相关的有，连算卦的都有，年画、摆件和鞭炮自不用说。逛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是一条装潢较为高档的街面了，木棉说这条街面上的店家都是中京有名的多年老店，祁凉秋自然要逛一逛。

丝绸缎庄人声鼎沸，过年的时候少不了都要扯一身新衣裳意思一下。里面进去的人穿戴都较为讲究，应也是富庶之家。祁凉秋看了布料，真是流光溢彩。实际上王府的事项皆有专人采购，自然进献的都是上好的料子，不过她觉得，丝绸缎庄里的布料丝毫不逊色。让木棉和木槿各选了料子给他们做新衣。又多扯了几匹，回去让银杏他们自己选。一番选购下来，好几匹布料也不轻松，然而接下来还有一段街面没有逛，故而交了钱，先放在缎庄，待回来再拿。老板倒没嫌弃麻烦，用碎布做了标记放在布匹上，告诉她们放心即可。

三人又去了对面的陈记珠宝楼。各种金银玉器首饰，祁凉秋的眼睛要花了。她必须承认，古代的手工艺技术她以前的见识太稀少了，她见到的不过是类似现代各类周某福周某生，高端的珠宝也不过是在博物馆里隔着厚厚的玻璃，就像观察遗世独立的绝色美女一般，神圣而不可亵渎。而现在，她不仅大饱眼福还能随意触摸，让祁凉秋更高兴的是，她有钱，是的。很有钱。木槿的袖口下就像哆啦a梦的口袋一样，能拿出好多的钱，而这钱，全都属于她。眼花缭乱的祁凉秋拉着木棉和木槿的手试了这个都喜欢，那个也喜欢，任凭木棉木槿如何惶恐的拒绝，她最终还是决定给二人各买一个羊脂玉镯，戴在她们的手腕上，不会太扎眼。而她自己的妆奁里首饰亦的确不少，都是之前祁凉秋嫁过来带来的，这次能丰富自己的小首饰库，她当然不会错过。

眼前一亮，一个流苏簪映入眼帘，簪头是一颗盛放的菊花，玉色呈现一种偏粉的紫色调，下面的流苏亦是同种品质同种大小的玉石穿就，造型别致，颜色更是一种透亮的粉。谁料同时右方伸过来一只芊芊玉手，和她指向了同一物品。侧头一看，也是一位富家小姐。

“两位小姐，都看中了这款步摇，好眼光呀！”店老板并未顾及二人的尴尬，而是侃侃而谈起此步摇的生平来历品种价值，无非是异域所产，玉色惊人，名字也是别致，此玉称美人冻。因其颜色如同美人的皮肤在寒冷气温下表现出来的粉嫩肤色而得名。老板把此玉说的越好，祁凉秋就越喜欢，身边的姑娘虽神色如常，但仍能看到姑娘眼神里的喜爱。

“只有这一件吗？”祁凉秋打断了还在滔滔不绝的老板。

“是的，姑娘，此物稀有，只有一件。”

“这…”祁凉秋稍犹豫了下，“既然只有一件，那就卖给这位姑娘好了。”

身边的姑娘露出一丝惊讶，“不，还是给这位姑娘吧。”

俩人你推我往的，老板担心再推来推去，这笔生意就黄了。连忙说道：“本店还有一件较为稀有的步摇，不知二位姑娘可否赏光一看，或许更加喜欢也未可知。”

当即从另外的柜台下面拿出一个流苏簪，造型大有不同，一只展翅翱翔的飞燕，下方流苏坠子却别开生面的做成长方形，玉色自然不再偏粉，却是翠绿。

“这款为玉燕簪”老板说道，“极品翡翠做的，更是步摇中的极品啊。”

两只步摇各有特色，祁凉秋却有了成全之心，准备买下那款玉燕簪，没想到，那位姑娘也是一样，选了玉燕簪。

一种特别的惺惺相惜，祁凉秋明白，那位姑娘和自己想的一样。最不喜欢推推搡搡的她决定抓阄，谁抓到什么就买什么。那位姑娘也欣然同意。最终，祁凉秋抓到了美人冻，那位姑娘是玉燕簪，二人高高兴兴的付了银票，走到门口两人相视微笑，分别离去。

接着，在陆续买了些脂粉香料等女儿家用品之后，祁凉秋回缎庄取布料。老板的微笑在取完布料后消失了，“糟了，怎么少了一匹啊，我这碎布上明明标记的五匹，这怎么…？”又唤了小二来寻，当下寻遍了柜台，也没找见少了的那匹。

“该，该不会是同其他的布匹一起又卖出去了吧。”小二有点懵。

老板瞪了小二一眼，向祁凉秋说道：“这位小姐，真是万分不好意思。今儿个人特别多，店里伙计可能把您的布匹卖出去了。这……实在是小店的过失，还请您海涵呐。布料您再挑一份，可以吗？”

“哼，可是丢的那匹布料的样子店里已经没有了”木棉有点不高兴的说。

“算了。”祁凉秋今天心情很好，“木棉，你再挑一匹别的花式，以后有好的料子咱再买。”

老板连连道谢。做生意的，一眼就看出这个穿戴做派，不知是哪家的官小姐，惹不起啊，好在这小姐是个好性子的，老板心里暗暗庆幸。转而又心疼自己丢的那匹料子，一会定要好好骂骂那个伙计，这个月工钱要扣的！

“姑娘，这位姑娘请留步。”一声温柔的呼唤叫停了祁凉秋的脚步。声音很熟悉，是刚刚在珠宝楼遇到的那位小姐。她身后的一个丫鬟抱着两匹布料，原来也是从缎庄出来的。

“两次相遇，必是有缘。姑娘为人豪爽，心胸开阔，小女子向往之。贸然相唤姑娘，冒昧之处，还请原谅。”说着，姑娘盈盈行礼，一张鸭蛋脸，一双美目透着笑意，颇有富贵之象。

祁凉秋忙回礼。“我见姑娘也有一见如故之感，刚才在珠宝楼见到姑娘这份气度，心里也歆慕呢。对了，我叫祁凉秋。你呢？”

“姑娘谬赞了。小女子苏温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