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遇见心中那片海

婚事正式提上日程，主客观因素都不能对这种人生大事再造成任何影响。

饭后窦逍上楼收拾房间，爷爷当着小两口的面儿给许玖玥的舅舅打了个电话，再次致歉徐厚远没能如约上门的过失，并妥帖征求兰楚安的意见：“安子，让两个孩子先扯证，我们再找时间登门拜访，你那边有什么意见吗？”

兰楚安憨直回答：“不不，首长，再拜访也是我去拜访您，徐大哥给我打过好几个电话了，我们家没什么特殊要求，都按您的战略方针来。”

爷爷爽朗笑：“哈哈哈，自己家的事儿哪来的什么方针，那就这么说定了，礼拜三他们自己先去登记，等端午节你带着小赵奔燕城，到家里，咱们直接喝亲家酒……”

饭后爷爷等着看新闻联播，许玖玥和徐郅恒在院子里打羽毛球，窦逍坐在长椅上旁观。

许玖玥起跳抽球：“咱俩的事儿就这么三言两语定下来啦？”

徐郅恒一直收着力就和着她不稳定的球技，轻叩手腕喂她球：“嗯~！那你还想怎么着啊？还真想找人算一卦？”

许玖玥：“奶奶有没有找人合咱俩的八字啊？”

徐郅恒：“你再敢揪着封建迷信不放我就去举报你。”

‘噔楞噔楞……’

窦逍扬声喊：“九妹，司机给你打语音电话。”

许玖玥接招抽球：“哪个司机？阿全吗？你接一下……嘿！”

窦逍按下绿钮儿：“喂？”

司恋顿了顿，疑惑问：“太子爷？”

窦逍听对面是个女孩儿也有点懵：“啊？……哦，不是，我是他哥们儿，你找九妹还是找郅恒？他俩打羽毛球呐。”

司恋言简意赅：“找太子妃，她晚上的独唱我帮她加到第三个节目了，麻烦您帮我问问她用不用提词器，要不要过来彩排一下？”

窦逍已经举着手机走到许玖玥身边了，随着司恋说，他转述给许玖玥。

许玖玥嚷嚷：“不用提词器，这歌儿我倒背如流，我这就过去彩排一遍，待会儿见！……嘿！我赢啦！耶耶耶！”

她突然起跳使劲浑身解数抽了个扣球，徐郅恒没拼命扑过去抢救，让她赢。

窦逍挂断语音电话，好奇问：“去哪儿演出？你要唱什么歌儿？”

许玖玥拎着球拍往屋里走：“铁路文工团的演出，我要唱个我妈曾经唱的最火的歌儿，跟她PK一下。”

她轻快闪进小楼跟爷爷奶奶打招呼，叫他们7点半准时从小院出发，别迟到。

奶奶咝了一声，犹豫道：“我看完天气预报再去成吗？”

枝枝哄奶奶：“奶奶，现在手机里就有天气预报，小九可是专门为了哄您和爷爷开心才上台唱歌儿哒，可别耽搁啦。”

奶奶无奈默认：“那不一样……”

许玖玥换上傍晚特地叫枝枝买回来的棉衬衫、绿军裤和绿胶鞋，叫徐郅恒重新给她梳了小辫儿，跟拎着化妆箱的枝枝欢快地跑了。

7点45，礼堂内开始热场，徐郅恒和窦逍左一个右一个伴着爷爷奶奶在礼堂前排落座，有中心的干事过来跟爷爷打招呼，照顾着几人喝上茶水。

窦逍环视着礼堂的复古装修配色觉得很新鲜，脑袋后仰抻着脖子对徐郅恒感叹：“这氛围让我有种穿越回小学的错觉，这礼堂简直就是工人文化宫的升级版。”

徐郅恒示意窦逍看手机，他发微信给窦逍：【我是第二次走进这样的地方，第一次是今天下午】

窦逍切了一声：【德行~！知道你们燕城的文化宫比东北的好】

徐郅恒：【我们小时候都是去电视台的演播大厅看这类演出】

窦逍没再理他，此时音响躁动起来，响起了类似颁奖典礼的音乐，奶奶拍了拍他的手背：“别总看手机，看演出。”

“诶~！好嘞，奶奶。”窦逍乖顺，将手机揣进兜儿里。

主持人代表各种组织对在座的老革命、为人民服务的战士们表示感谢后，演出正式拉开帷幕。

第一个节目是两男两女合唱《春风不忘》，得有二三十人伴舞，舞台背景LED屏上播放着祖国大好河山的航拍视频，时不时翻山越岭的和平鸽轻易煽动观众们共情。

掌声起落，第二个节目是个快板，结合铁路事业的日益兴盛，感谢大好政策。

轮到许玖玥出场，徐郅恒竟有些微微紧张，不是担心她演砸了，而是突然很期待她在这上千人的礼堂里能一眼看见他，倘若目光交汇，他要以何种表情回应她？

看来这曲《好运来》也是燕城文工团的保留曲目，开场的一小段载歌载舞的小合唱热闹整齐，一看就是有功底并彩排过的。

司恋给许玖玥搞了一顶带假辫子的65式军帽，她穿着最朴素的衬衫军裤从缓缓拉开的LED屏里走出，脚步自信轻盈，整个人散发着青春的朝气，大屏幕再在她身后缓缓合上，喜庆的红金色图片变幻多端，这喧闹的氛围，迅速点亮了礼堂里每位观众的笑脸。

“叠个千纸鹤再系个红飘带

愿善良的人们天天好运来

你勤劳生活美你健康春常在

你一生的忙碌为了笑逐颜开~~~

……”

徐郅恒听过她用特殊的嗓音唱红歌，也想过她可能会很擅长这种民族唱腔，只是没想到她驾驭这种春晚歌曲的台风会如此得心应手。

他们坐在第一排，几乎能看清她的面部表情，她梨涡忽明忽暗，唱歌的时候始终满脸喜悦，他很想知道她是不是假唱，她是怎么做到一直笑着唱歌的？她走位也十分讨巧，没有在台上紧忙活，而是偶尔站定偶尔踩着节拍走向台前，左右两侧的观众都能照顾到，小手抬起下落的姿势也很大气，周身笼罩着怡然顺遂的光芒，令整个会场沉浸在国泰民安的喜悦氛围里。

徐郅恒心里美的不行，从前他对这种民族气息浓重的节目实在无感，可看着他的小丫头在千众瞩目下将美好祝福诠释的这样好，几乎称得上十全十美，庆幸的感觉油然而生，庆幸自己能找到她，庆幸家里人都得意她，庆幸这样好的她，只爱他……

曲毕，许玖玥鞠躬致谢，保持了三秒才直起腰来，她没有说什么感谢的话，因为想说的话太多，她想感谢在座的老前辈们浴血奋战才换得如今的盛世太平，感谢许援朝同志和兰楚华女士遗传给她的良好基因，好歹让她慰问演出时能达到台柱子十分之一的水平，还要感谢她的家人和即将成为她家人的徐家人，愿所有人在这龙腾时代，凤舞太平……

《说唱脸谱》的前奏紧接着响起，礼堂氛围再次迎来一个小高潮，许玖玥步伐轻快地跟着舞蹈演员退场，换上一波京剧演员，徐郅恒认识主角小花旦的声音，是下午跟许玖玥一起玩儿的小丫头司恋，估计许玖玥要在后台跟她打了招呼才能过来找他们。

爷爷奶奶看的津津有味，徐郅恒试探凑过去，还没等开口，爷爷浑厚的嗓音沉沉响起：“去吧。”

徐郅恒跟窦逍交换了一个眼神，像逃课的学生一样，轻盈跃向后排，踩着京戏鼓点，哈着腰往边上跑。

两位少爷跑到后台的时候，正看见许玖玥捧着束假花同给她伴舞的舞蹈演员们合影，枝枝手里拿着的是司恋的徕卡相机。

见他来了，很多演员起哄，纷纷煽呼两个人合影，徐郅恒淡笑着摇头：“我不照了，你们想跟她照就照，我们不急。”

他掏出手机笑着问许玖玥：“用不用我帮你用手机照几张？”

许玖玥捧着假花笑的十分开心，她摇头：“不用，回头司恋会把照片洗出来寄给我！”

思恋？窦逍听见这个名字登时心慌半拍，他知道这个名字的主人已经跟某人毫无关联，可这略相似的名字还是让他晃了下神。

徐郅恒小声告知：“姓司，司机的司，我媳妇儿下午刚认识的，就这个铁路文工团的。”

窦逍牵动唇角没说什么，也没故意拽词儿掩饰心中怅然，抬手摸了摸鼻子，重新笑看许玖玥和众人热络互动的场面。

舞台方向传来的京戏声渐小，许玖玥兔子一样跳到下台口等着司恋，看着一堆花旦、老旦京剧脸呼啦啦下来，徐郅恒一时之间竟分不出谁是谁，可许玖玥却能一把抱住司恋。

她将假花单手移开，抱着司恋又跳又叫：“谢谢你司恋！我太开心啦~~！”

司恋脑袋上的零碎太多，怕扎着许玖玥，一个劲儿地偏头躲：“诶呦喂~！这有啥可谢哒，你唱的好，观众们都爱听，还有不少人认识你，我听那掌声都能听出来，大伙儿都可高兴啦。”

许玖玥仍旧笑个不停，司恋一直表示不客气，她一定不知道许玖玥究竟在谢什么，只有徐郅恒知道，她是感谢司恋给了她这个机会，让她做了跟她妈妈一样的事。

枝枝张罗：“小九，赶紧跟司恋合影走人吧，别耽误人家后边的演出。”

许玖玥反应过来，忙收了收笑，她转过身搀住司恋的大水袖，徐郅恒这才看见她眼里的盈盈水光，每一帧灯光下的流转，都荡在他的心尖。

司恋穿了唱戏的厚底靴，脑袋上的假发也特别高耸，整个人比许玖玥大了俩号，许玖玥依偎着司恋笑颜如花，显得她娇俏可人。

连着照了两张，许玖玥招呼他：“徐郅恒！逍哥！你们也来！快来快来！”

徐郅恒欣然上前，窦逍却脚步迟疑，枝枝轻轻推了他一把：“窦少，去呀，哄着小九玩儿呗。”

窦逍没再啰嗦，就这样，窦逍和司恋在完全不认识对方的情况下，被安排着合了张影，窦逍肯定是懵逼的，因为司恋带着戏妆，完全看不出本尊，司恋自然对他姓甚名谁也并没在意，开开心心跟许玖玥告别后，赶着去准备下面的演出了…

为了照顾观众们的身体状况，演出持续时间并不长，三人返回位置又陪爷爷奶奶看了一会儿，没等到压轴戏开场，爷爷奶奶就张罗着要离开。

正赶上拉幕换场，一些与爷爷奶奶相熟的老少同志跟几人打招呼，纷纷夸赞许玖玥唱的好，爷爷自然又发挥一级显摆功力：“嗯！孙媳妇儿！”

大院儿里没什么娱乐项目，爷爷奶奶又歇息的早，三个小孩儿跟着常姨一起上二楼便各自回房了。

窦逍关门前丢了句：“你俩晚上动静小点儿，我现在末梢神经不正常。”

许玖玥大大方方：“那你就把耳朵堵上！”

许玖玥折腾了一天有点儿累，两人挤在长椭圆的浴缸里喝她带来的葡萄酒泡澡。

许玖玥忽地想起：“我唱歌的时候你有没有帮我录下来？”

徐郅恒微微蹙眉：“傻不傻，有什么好录的。”

许玖玥：“啧~！我唱的多好，精神面貌多优秀啊，那你有没有给我拍张照片？回头洗出来烧给我妈我爸看看……诶呀！”

徐郅恒大力捏了把她的下巴：“胡说八道！尽干那些个不吉利的事儿！”

许玖玥嗫嚅：“封建迷信~~哼~~我其实就是想叫我妈看看，她喜欢的事儿我也能做，而且做的也算凑合。

你知道嘛？我学旅游就是因为我妈总说自己的梦想是环游世界，她说过很多地名我小时候都听不懂，她很喜欢海，想去看很多海，后来我带团去过很多国内外的海，自己想看，也想替她看，可是看多了就麻木了，猜不出她最想看的是哪片海，她确实说过她见过的最美的海的名字，可我那时候太小了，对外国地名也不熟悉，实在没记住，我就只能到处看到处寻摸，我后来问我舅舅，他说我妈根本就没出过国，所以今天司恋提到阿那亚的宣传语我也有点画浑儿，阿那亚，听着也不像华国的地名，可就像你说的，北方的海能有什么了不得，估计不能是我妈心中那片海。”

徐郅恒探出长臂撂下空的红酒杯，温柔磁性的嗓音在她脑袋顶上响起：“海能有什么了不起，你想看我们可以用一生到处看，我也是有了你才知道，一起看海的人才会让那片海难忘，在我心里，椰城的玻璃海就是全宇宙最美的海。”

许玖玥是不拘小节，可她不是失忆了，忆起元旦的甜蜜种种，她不禁胸口一糊，心田被两人中间缺失的大片时光蒙上一层愁绪。

她声音轻飘飘的：“也是我心里最美的海。”她扬起小脸，乖巧甜美：“同舟共济。”

徐郅恒垂眸睨着怀里的小丫头，笑容宠溺，手臂用力往上带了带她，偏头亲上她勾人的梨涡，摸索着接过她手里的酒杯举到头顶搁在理石台上。

温柔的吻从梨涡移至唇瓣，大掌在水面下轻柔翻搅，水面荡起一圈圈涟漪，拽着两人坠入爱的漩涡……

窦逍回房后处理了一会儿生意上的事才想起来洗澡，只能说时机把握的非常不合时宜，洗着洗着他便听到隔壁洗手间传来不可描述的声音，无奈加快冲洗速度，胡乱擦了擦抽过手机倒在床上，又重新跳起来翻出耳机戴上，调出2015小岳岳豫南专场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