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延平简直要被她笑死了，“你电视看多了，咱家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外公外婆就生了咱妈一个，那些旁支也都有自家的生意要忙，没人有那个闲工夫来斗。”
“呼，那就好，那就好！”
“我怎么觉得你好像还有点遗憾？”
何洛连连摇头，“没有没有没有！”
“我怎么没听你提起过外公外婆，他们？”
聂延平脸上的笑容淡了些，捏着何洛的手指玩，“在我大二的时候过世的，两位老人相爱一生，感情好，外公积劳成疾病逝后，外婆也因为过度悲伤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最后也随外公去了，前后不到一年。”
何洛听不得这种，眼泪控制不住往下滚。现在的社会节奏快，人心浮躁，像两位老人这种坚贞不渝的爱情几乎成了传说。
“傻丫头。”聂延平伸手抹掉她的眼泪，“外婆走的时候我们并没有太多悲伤，反而替她感到高兴，知道为什么吗？”
何洛泪眼朦胧地摇头。
“外婆太想念外公了，想念到偷偷找医生开安眠药，就为了延长睡眠好在梦里和外公相见。后来被我发现，她又每天让司机送她去墓地看外公，在外公的墓前一坐就是一整天。”
何洛心疼得不行，扑到聂延平怀里呜呜哭，为什么有情人不能长相厮守呢。
“哥哥，要是以后我先离开了，你一定要忘了我，然后重新找一个。”
“傻丫头。”聂延平摸着她的脑袋安慰，“说什么傻话呢，你比我年纪小，要离开也是我先离开，到时候你也别悲伤，找个对你好的帅老头开开心心地过下去。”
“我不要！”何洛仿佛真的见到了那一天，已经从呜呜咽咽的哭变成嚎啕大哭，“你不准丢下我先走，肯定不会有人比你对我更好了，我找不到那样一个人的！”
聂延平深深叹息，在他们从小到大的漫漫求学途中，他们学到无数知识，但是好像从来都没有学习过怎样告别。
面对死亡他们都无法做到坦然，又或许他们能够坦然面对自己的死亡，却无法面对至亲至爱的离去。
光是想到自己离开之后何洛有可能会和外婆一样，他的心就一阵绞痛。
聂延平抱着何洛一下一下亲吻着，“那我们就好好锻炼，争取陪伴得久一点，最好能一起离开，嗯？”
因为这个沉重的话题，何洛的情绪低落了好几天，就连聂延平说陪她去骑马她都提不起兴趣。
公司员工都好奇，何洛怎么都不来食堂吃饭了？她不来，好像食堂的饭菜都不香了呢。
秘书处的秘书和助理们也纳闷得很，一向机灵活泼的何洛怎么一下子蔫得跟咸菜一样了？连大内总管钱助理都没打探到原因，只吩咐大家工作认真点，别给聂总添堵。
聂延平实在没办法了，只能求助岳父岳母。白静听了先是愣了下，然后笑着骂了句：“矫情。”
“你让她回来，我来治她。”
聂延平旁敲侧击无果，只能把无精打采的何洛送了回去，丈母娘拍着胸脯保证，“你上班去吧，保证你晚上回来的时候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老婆。”
聂延平不放心地捏了捏何洛的耳垂，“洛洛，你今天在家里陪陪妈妈，我下班就回来了。”
何洛拉着他的手不放，眼睛里全是不舍。
“行了，延平还要上班呢，你这戏是不是有点多了！”白静不耐烦地拉过何洛的手，朝聂延平道：“放心上班去吧。”
送走聂延平，白静从家里拎了几个礼盒带着何洛也出门了。
何洛这几天有些钻牛角尖，满脑子都是要是将来她和聂延平谁先离开了，另一个人要怎么办，想得她心口丝丝拉拉地疼。
“下车。”白静拍了下她的脑袋，唤回了溜了一路小号的何洛。
何洛有些茫然地跟着，“妈妈，我们这是要走亲戚吗？”
她们来的是一座何洛以前从来没来过的老院子，这院子看着有些年头了，院墙上写着大大的“拆”字，更添了几分萧索气。
院子里大多数住户都搬走了，偌大的院子只剩下稀稀拉拉的几户人家，没什么人气。
“对，要拜访一位老人，论辈分你该称她一声姑外婆。”
姑外婆？很陌生的称呼，何洛在心底捋了捋，大概是外公的姐妹？但是她从来也没见过这位姑外婆，大概是远房亲戚。
跟着白静到了其中一户，虽然院子有些败落，但是这一户的门口却是干干净净。
白静敲响房门，“秀芬姑姑。”
片刻过后门被打开，出来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太太。老人家站在门口有一瞬的疑惑，“姑娘，你是哪位啊？”
“秀芬姑姑，我是白静啊，白启明的女儿。”
老人家恍然大悟，“哦哦，我想起来了，静静啊。哎呀，有些年头没见了，还是老样子，快进来快进来。”
通过俩人的交谈，何洛得知老人家是独居，儿子女儿出息也孝顺，说了很多次要接她过去一起生活。
“都走了老头子可怎么办啊？他在这房子生活了几十年，如果都走了，他回来了该找不到家啦。”
一直到离开，何洛还是没弄明白老人家的丈夫到底是去世了还是只是离开家。
白静陪老人聊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离开的时候老人家还热情地留她们吃饭。
回到车上，白静笑着问：“有什么感想？”
她们聊的琐碎何洛只当白静是单纯的来探望老人，不过终于逮着机会问出自己的疑惑。
“去世有三十多年了。”白静发动车子，也开始讲姑外婆的故事，“你姑外公和姑外婆是在大学认识的，毕业后他们一个当老师，一个投身科研，虽然清贫些但是俩人相知相爱，小日子倒也甜甜蜜蜜。
但是随着时代的变迁，很大一部分人先富起来了，那个时候不少老师和公职人员纷纷下海，他们有知识又抓住机遇，想获得财富就更加容易。
你姑外婆家里人也劝说他们下岗，出去闯荡一番。但是你姑外婆了解你姑外公啊，他是一心扑在科研上，想为国家做贡献的。那段时间你姑外婆扛下了所有压力，从来都没有跟你姑外公提过半句让他放弃科研下海的话。”
何洛默然，科研工作者确实太不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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