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父与子

在孔明兄弟几人忙的不可开交的时候，其他的人也没有闲着，他们也在认真的思考着自己的未来。

顾雍在上次开完会之后，便一直思考着他到底应该怎么做，或者说是他到底想要怎么做。由于他连吃饭和如厕的时间也在思考，所以这几日他在其他的事情上，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而这一切自然没有逃过他的父亲顾综的双眼。

一日午饭后，顾综将顾雍叫到了书房。

“坐。”顾雍进入书房后，顾综并没有抬头，仍在练习着书法。

“是。不知父亲唤我前来所为何事。”

顾雍问话后，顾综仍旧没有抬头，继续练习着书法，而顾雍也只是低着头坐在那里，没有继续言语。他们就这样保持着姿势各坐各的，谁也没有看谁。

“你有心事？”顾综终于写完了一幅字，将手中的笔缓缓放下后，起身问道。

“心，心事？我没有。”顾雍抬起头答道。不过他虽然抬起了头，眼神却有些飘忽，不敢直视顾综。

顾综回过身来，上下打量了一番顾雍，忽然笑着问道：“没有？是不是你那师兄就要北上了？”

这忽如其来的问题让顾雍一怔，他心道原来父亲早就知道了。他苦涩地答道：“是。就在几日后。”

“那你有什么打算？是随他北上洛阳建功立业，还是留在家中接管宗族。”顾综一字一句的问道。

“孩儿，孩儿自然是留在家中接管宗族，为顾家献出我的一份力。”

“如果这是你经过深思熟虑的回答，为父自然会尊重你的选择，不久之后，我就会将宗族交给你来打理。但是，这真的是你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吗？”

“我，孩儿......”面对着顾综那质问的眼神，顾雍一时有些乱了，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你今天已经一十有五，确实已经到了建功立业的年纪。在你小的时候，为父认为你只需要学会如何掌管家族就可以做一个好的族长。为父并不期望你把我们吴郡顾氏变得多么强大，多么有名望，只希望顾氏在你的手中不要衰败就好。所以为父从小就安排好了你的一切，我认为你只要按照我的安排来生活，就可以安全地度过一生。”

说到这里，顾综看向了顾雍，而顾雍此时也正好看了过来。顾雍看着面前这位慈祥的父亲，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因为在他的印象里，这位严厉地父亲大概是第一次露出这温柔的一面。

“但是从去年开始，你变了。自从接触了你那位师兄之后，你便完全偏离了为父安排好的轨迹。你变得开朗了许多，也学会了如何照顾家小。不过这些都不是让为父改变看法的原因，真正让为父改变看法的是你在那一次次的历练中所展现出来的能力。这既让我感到骄傲，又让我感到惭愧。我作为一个父亲，居然都不知道我的儿子有着如此巨大的潜力，我真的是......”

顾综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逐渐哽咽起来。

顾雍呼地一下站了起来，跑过去抱住了父亲，哽咽着说道：“父亲，请恕孩儿不孝！”

顾综轻轻地抚摸着顾雍的头，心酸的笑了笑。这应该是他第一次抚摸孩子的头，但也可能是最后一次。因为他明白这次分开之后，下一次父子相见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但是他坚信他的孩子有着巨大的潜力，可以在这世上闯出一片天地，甚至青史留名，那他这个做父亲的又有什么理由不支持他呢？

“如果想好了就去做，父亲永远都会支持你的。我记得你和我说过，你那师兄有一句名言叫做‘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当时为父还有些不解，认为这只是小儿的戏言，但现在为父懂了。你读的书虽然没有万卷，但也已经不少了，也到了出去走走的年纪了。”

顾综用力地在顾雍的背上拍了两下，便转身离开了书房。而顾雍在顾综转身的那一刻，便“咚”地一声跪在了地上，结结实实的给父亲磕了三个响头。

虽然没能把想对父亲说的话说出口，但顾雍知道父亲是懂他的，这就够了。

既然已经对父亲有了交代，那现在差的就是给媳妇一个交代了。顾雍从地上爬了起来，朝着陆月生的房间走去......

此时，陆府也遇到了类似的事情，但......

“父亲，孩儿有事向您禀报。”好不容易等到了陆纡回府，陆骏急匆匆的赶到了父亲的房间。

“正好，我也有事和你说。你的辟召已经下来了，是九江都尉。这一次多亏你季宁叔父为你疏通，你才能调到九江这种富庶的地方。这一次你一定要好好地履职，努力做出功绩来，否则你叔父的面子上也不好看，明白了吗？”陆纡严厉的说道。

面对着严厉的父亲，陆骏心里还是有些打颤，因为他从小到大都没有违背过父亲。但这一次他并没有立刻答应下来，而是犹豫了片刻后说道：“父亲，近日太平道活动频繁，孩儿认为他们起义在即。这是一个天大的机会，所以孩儿想去洛阳闯一闯。”

“哼！洛阳？你可知道洛阳有多少饱学之士？就凭你这点才学还想去洛阳闯一闯！你当颍川那些大族都是吃干饭的吗？得不到他们的支持，就凭你自己如何去洛阳闯荡？你还是安心地去给我做这个九江都尉。九江郡乃是富庶之地，只要你在任上不出什么差错，几年之内就可以坐上太守之位，这才是实实在在的！知道了吗？”

“是，父亲。”

陆纡一番严厉的斥责让陆骏不敢反抗，只好硬着头皮将此事答应下来。

“嗯，很好。去了那里好好做事，别丢咱们陆家的脸。你刚才说有什么事情向我禀报，说吧。”见陆骏迷途知返，陆纡的口气总算是缓和下来。

“没事了，父亲。我这就回去进行准备，过几日便前往九江郡。”陆骏抱拳道。

“嗯。哦对了，我那孙儿才刚刚出生不久，你这一次就先自己去赴任吧。待我那孙儿长大一些之后，我再让她们母子去找你。好了，下去吧。”

“是，父亲。”

心中虽有一丝不甘，但陆骏还是转身离开了父亲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