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假戏真做

冬日，万木萧条，就连平日叽叽喳喳的麻雀都安静了许多。往日街道上三五成群聊天的人们一下都不见了，走在街上偶尔能看到几个匆匆外出办事的行人。

这天下午，刘霞跟着王萌嫂子骑着自行车去刘芳娘家去相亲。

“嫂子，我觉得有些怪怪的，到时都不知怎么做。”别看刘霞在学校教几十个学生、外加面对几十个家长都不犯怵，可是从未相过亲的她现在却不知所措了。

“怪什么？咱们农村女人都是这么找婆家的。到时你不用怎么说话，我会提醒你的。”王萌嫂子看一眼脸上有点不自在的刘霞说。

“那谢谢嫂子了。”刘霞悬着的心放下了。

“咦，人家读过书的都是自由恋爱，你咋就没像电视上一样也自己找个如意郎君呢？”她逗她。

“嫂子，我们是幼师班，都是清一色的女生，哪来得恋爱的人？就是有男生，估计我也不敢，我爹娘会说败坏家风，不打断我的腿才怪呢！”她先是觉得不好意思，之后话锋一转开起玩笑来。

“都什么时代了？叔叔和婶子还这么封建？我觉得挺好的。咱们农村都不了解就结婚了，结果就是瞎猫碰死老鼠，碰对了就幸福一生，倒霉的话就苦一辈子。唉！”王萌叹口气不说话了。

“这种传统的联姻方式很不人性，不过社会是发展的，相信不久的将来咱们农村的年轻人也会以自由恋爱的方式组建家庭的。”刘霞沉思了一会儿。

“我觉得应该会的，你看我们那会相相亲，送送定亲礼，剩下的时间就是逢年过节男方来家里送送礼物，最后就是等着结婚了。哪像现在的年轻人还能赶赶集，逛逛庙会呢！这不是在进步吗？”王萌说话时眼中充满了羡慕。

“嗯，我也只能停留这个层面了。自由恋爱对于咱们是遥远的，那是未来形态，只能跟着现在的步伐走了。”刘霞不无遗憾地说。

“哈哈，小霞，咱们这是说私房话，这话可不能让别人知道，否则会让人笑话的。”她瞧了瞧四周，看到没人，大笑着说。

“谁敢说这些啊，不是与嫂子说得来吗？说说心里话，嘻嘻。”刘霞的脸瞬间红了，凑近她说。

“这才是我的好妹子。快到刘芳大姑家了，咱们调整一下，都不许胡说了啊!”转过一个弯，来到一个小胡同，尽头有家敞开的黑色铁栅栏门。

“那家就是大姑家吧？我还是第一次来呢！”刘霞和王萌在窄细的胡同里往前骑着。

“你一直在外读书，又没怎么在家里干过活儿，村里的情况不熟悉。不管你熟悉不熟悉，今天我是你娘家人，我往前冲，你见机行事就行。”王萌笑着说。

“谢谢嫂子关照。”刘霞听她这样说，心里踏实了。她知道就是逢场作戏，也不是自己一人孤军奋战。

正说着，栅栏门出现了刘芳胖乎乎的身材，她笑容满面地招着手手，说：“王萌，快进家，人家早就来了，就等着你们了。”

“大姑，这不是紧赶慢赶，就怕迟到，结果还是来晚一步，真不好意思！”王萌下了车，也笑着说。刘霞紧随着她下了车子，看到刘芳笑了笑算是打过招呼。

就在三个人上台阶进屋时，直觉告诉刘霞有一双眼睛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她猛地抬头，果然看到一个中等个子、与自己年龄相仿的男生正盯着她看，她的脸“腾”地一下红了，赶紧避开视线。可是除了这双眼睛，还有另外一个人在瞧自己，那就是王海。当她发现时，她恶心地差点吐出来。儿子相亲，他怎么来了？按乡里的风俗，应该是本姓院里的嫂子或者婶子来的，这家人真是不按常规出牌，可恶至极！刘霞在心里想。

“来，快进屋。”刘芳热情地招呼着她们俩。刘霞默默跟在后面，打算走完过场就赶紧离开。

“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刘霞的嫂子，这是王军的爹。”刘芳先介绍双方的主事人。

“王军的爹？呵呵，你好。”在听到介绍后，王萌愣了一下，随即打招呼。

“儿子相亲，父亲上马，这还是头一回！让她嫂子见笑了。”王海从容不迫地说。

王萌懵了，她可从没见过这场面，尴尬了片刻，她笑着说：“啥都得有开头嘛！大哥算是领头羊了，佩服！”

“别老站着了，坐下说话，坐下说话。”刘芳感觉气氛有些紧张，赶忙岔开话题。

“妹子，这就是王军，你看长得多出息。现在县城上班呢。”坐定后，刘芳指着王军给刘霞介绍。

“嫂子，我也是刚毕业的，上班也就几个月。”王军微笑了一下，说。

王萌看了看，笑着点头，说：“小伙子挺让人待见的。不错。”

“大哥，这是小霞，在咱们邻村教学呢。人长得俊，上课也很认真，是一个难得的教师料子。”刘芳又向王军介绍刘霞。

“我看这孩子也不错，早有耳闻了。”王海笑着看着刘霞，就像在品评一件物品。刘霞看到了，抑制住恶心，如坐针毡，恨不得马上冲出去一走了之。

再看王军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手拉了拉他爹的衣襟，不想让他说话。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啊？我还不能说话了？这是你的终身大事，我不亲自过问，还行？”谁知王海眼一瞪，劈头盖脸地训了他一通。

“既然这样，那你就一直跟着相亲吧！我走了。你哪天不跟着了，我再找媳妇。”说完，他抬脚就要走。

“长大了，我还管不了你了？你走走？”王海站起来，大声呵斥。

一时间的变故，让现场的气氛一下僵住了。

眼看相亲会面继续不下去了，刘芳赶紧拉开他们，说：“大哥，现在的孩子思想开放，希望自己能做主自己的事情，你也别恼火。要不咱们让孩子们谈谈话？”

“是啊，年轻人有话说，跟咱们说不到一块，让他们聊聊吧！”王萌怕闹僵了不好收场，回去没法向刘霞父母交待，也赶忙出面劝阻。

刘霞皱着眉，偷偷拉了拉王萌的手，示意她出去。两人出去，刘芳低声劝着父子俩。

“嫂子，这样的人家我看还是不聊了，将来进门了，还不愁死我？”刘霞说完转身就要走。

“那好，我去给大姑说说。”王萌觉得这家人很另类，想想还是早些结束得好。

哪知王萌还没开口，刘芳就说：“咱们让俩孩子说说话吧。他们父子俩都是实在人，说话直来直去，可别介意啊！”

“大姑，刘霞说这就回去，我看这事以后再说吧！”王萌为难地说。

“哪能来了就白来一趟呢？好歹得说说话，行不行过几天再回话。”说着，刘芳就去拉站在台阶上的刘霞。

“小霞，跟着大姑来这屋，我给你说几句。”说着，她拉着刘霞的手去了西屋。刘霞为难地看着王萌，王萌只好点了点头。一个村子的，又是一个院里的同族人，这点面子总得要给的。否则日后见面不好说话。

“小霞，别看刚才他们父子俩吵架，人直心实，这样的人不会说瞎话，省心。你先与小军聊聊，感觉好就继续，不好咱们就不谈了，可以吧？”刘芳把她按在炕头上坐下劝着。

“那好吧！”刘霞无奈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