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天才

徐秋宁也不想想，自己既然有闲心帮她做账目，那她的账目自然是早便做好了的。故而徐幼安当下便点了点头，一双杏眸直勾勾盯着老太太，“祖母，孙女自然是没意见的。”

“好，那你便开始吧。”

常嬷嬷将账本打开，徐幼安便开始了，从粮铺油铺到肉铺，从东街到西街，大到账本前些年度的开支汇总，小到账本某个月某一天的具体开支，徐幼安好似对这些东西早已烂熟于心，如数家珍般口中一一脱出。

常嬷嬷手中账本翻动不停，徐幼安口中账目的汇报也从未停下，她越翻着账面越是震惊，这大小姐的记忆力竟然如此至好。她口中所言，与账本所记，皆没有一次出错和纰漏。

除却一些细枝末节与无关紧要的修饰言论，大小姐分明是将这账本从口中拓印了一遍。

不只是常嬷嬷，老太太高诺与徐文智等人皆是目瞪口呆，恐怕是学了一辈子算数之人，也不能记得如此清楚。

高诺从前一直与徐幼安那个做郡主的娘不对付，没想到这不受宠的大姐当真是个天才，从未请过先生居然能有如此之才，她已活到如此年纪，这下真叫自己开了眼。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然而这“奇”竟在自己府邸之中。

徐文智对徐幼安眼中更是崇拜，眼下那一双眸子几乎是长在了她的身上，他平日里跟着大姐逛铺子，都只以为大姐抄录不过是日常之事，眼下大姐姐居然是将那些东西都背了下来。

不只那些他看着便头疼不已的数字，更有日期与事件，可见大姐的厉害之处。长姐果真是天才，姨娘叫自己跟着大姐准没错。

两炷香过去，徐幼安已将管铺子以来的事务讲了个遍，众人沉默了会儿，常嬷嬷瞧着手中已翻到最后一页的账本，率先反应过来，手往外一挥唤丫鬟过来。

“快看茶来，大小姐说了这么多，定然渴了。”

徐秋宁咬紧牙关，双目中愤愤不平，满是不服。她原先叫徐幼安帮自己算账之时，心中不过有一些不敢，眼下才发现，两人之间原来竟是天地之别。

她们分明是一样的年纪，甚至母亲还请私塾先生教过自己，凭什么她就能无师自通，而自己却要拿着本子找徐幼安请教。

瞧着众人都沉浸在对徐幼安的震惊之中，徐秋宁“唰”的一下站起身，若是自己再不支棱起来，这将军府嫡女之位，便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她笑盈盈地对众人道，“大姐姐讲的可真是好，这便轮到孙女了，祖母，您可准备好了？”

照常一人讲完之后，应先有讲评与检验环节，可眼下徐秋宁人都站起来了，那这环节自然是得往后推。

常嬷嬷瞧了眼高诺，见高诺点了点头，她这才拿起徐秋宁的账本，“二小姐您开始讲吧。”

徐秋宁这下便滔滔不绝起来，账本被她分派任务给了各个丫鬟，不比徐幼安对账本熟悉，不仅回忆起来费劲，说出口也慢，但也大概能对上。常嬷嬷到底还是给面子不住的点头。

只到一处时，常嬷嬷愣了愣，徐秋宁那边还在继续，“采办首饰三千四百两..”

采办首饰竟达三千四百两？不过是半月而已，即便是柳媚管府时这费用也不到这个数儿，她皱了皱眉，可转头见老太太还是神色如常，便也不吭声，只在账本上做了个记号，欲等人讲完再好生询问。

前面的账面徐秋宁还有些熟悉，讲到后来她才越发不确定起来。

众目睽睽之下，徐秋宁捏紧了拳头，心中满是愤怒，都怪那徐幼安，若不是她先脱了稿，自己何必受如此罪？本就不是自己做的账，莫说叫她背诵，即便是读她都难读个通顺。

见徐秋宁如此，老太太面上也挂不住，这一屋子的人谁不知道府邸中他最喜欢的就是这二丫头，可眼下这二丫头，与这从没有娘教的大丫头比起来竟相去甚多，这可如何是好？

常嬷嬷见风向不对，急忙笑着打了圆场，“二小姐这后面便只剩下一点儿了，奴婢瞧着账本上写的都有，二小姐不如歇歇，奴婢正好想问上两位小姐几句。”

“如此甚好。”

徐秋宁正拧着眉头想下一页，眼下倒是答应的快，她说完便坐了下来，对着坐在首位的老太太讪讪一笑。

常嬷嬷手中拿着两个账本，心中想的倒多，这大小姐这账倒是瞧着没什么明显的错误，可二小姐....

她打量了几眼那被画了几处的账本，可眼下二小姐表现不如大小姐，到底是叫老夫人难堪。常嬷嬷思索再三，还是先将两个姑娘给夸了一番。

“两位小姐管府已有半月，效果甚佳。我们将军府的女儿到底不错，大小姐管外铺，如此多的店面能管理如此好，可见用心。”常嬷嬷朝徐幼安点点头。

她忙弓弓身子，“嬷嬷莫要折煞幼安，实则文智也出了不少力，外铺这是我二人共同努力的成成果。”

“长姐过谦了，分明是长姐教了我许多。”徐文智急忙起身解释。

两人这前后互相谦让的模样，倒是叫老夫人逗笑了，瞧着倒像是亲姐弟一般。

“大姐儿，夸你你便受着。”

“是。”

徐秋宁不动声色撇撇了嘴角，切，假惺惺。

说完了外铺，便轮到府内了，常嬷嬷注视着徐秋宁，“府内琐事多而碎，稍不注意便会出错，二小姐这些日子管理内铺，也是极辛苦了，这脸都瘦了一圈儿，老夫人定是心疼坏了。”

徐秋宁心中高兴，俯下身子答人，“这都是宁儿应该做的，即便是祖母再心疼，该做好的活计也定是要做好的！”

她笑的甜甜的，瞧不出半分方才那刻薄样。

“我与长姐将府邸管的好，那祖母便能少操些心，即便孙女再苦再累，哪怕是改账到次日，那也值了。”

徐幼安一笑，账目你可经手过？还改账改到次日，徐秋宁这嘴是真不怕疼，她打眼一瞧徐文智，这孩子还是方才那副模样，瞧不出情绪，他当真是个能忍的。

“我的好孙女哟，祖母怎么这么喜欢你呢！”若不是坐的远，徐幼安都怀疑她这祖母，会直接下来亲上徐秋宁一口。

常嬷嬷瞧着那账面，终是忍不住与高诺耳语了几句。

“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