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杀心

贵公子已经换了一身简单的青色长袍的身体笔挺的站着，方正英俊的脸上，倒是一点不减贵族的气质。

武安主动笑着迎上去，打算言语试探一下，既然他知道了海难是因为他们引起的，若是他有丝毫怨恨之心，那就不要怪他心狠手辣了。

武安走到半路，回头看了一眼正重新端起碗大口吃肉的中年船主，若是如此，此人也只能一起处理掉了，真是可惜了！

“郎君，刚才船上生了一点小事，已经处理好了。”

武安走到他面前笑着解释道：“听说另外逃跑的船上还有郎君的人，大船就先停在这里，等他们一会儿，若是午后还不来，在下就把郎君一家送到陆地上，到时郎君再找个地方安置。”

“多谢小郎君了。”

贵公子深深看了武安一眼，然后突然说到：“一直没有介绍，实在是失礼！”

“本公子姓赵名嘉，洛阳人士，家父宋国公赵端。”

武安闻言立马露出敬仰的表情，脸上的笑容又深了几分，恭维道：“失敬失敬，原来公子真是国公之子！在下早就听闻令尊宋国公的威名，久仰已久，心里更是万分敬佩！

今日有幸得见公子，实在是三生有幸！在下乡野之人，从前有失礼数，还望诸位贵人见谅。”

宋国公赵端？！

武安以前不知道他是谁，但是如今天下不知道此人的很少。

宋国公赵端和亲家忠国公韩泽勾结新帝发动宫廷政变，废掉了庆元帝，并进言把他的子孙由皇族贬为庶民，彻底断绝庆元帝一系染指皇位的可能。

他的事迹如今已经传遍天下，只是他的名声却是毁誉参半。

有人称赞他清君侧是忠臣所为，不过他后来大力支持秦王继位，而不是选择庆元帝的其他庶子，这事不论是有何种正当理由，都逃脱不了以下犯上、大逆不道的悠悠众口。

不过这赵嘉若是以国公之子的身份吓唬他，那他就想错了，这不是在县城里众目睽睽之下，这是大海上，还是在他的船上，是条真龙也得盘着当条蛇，头是猛虎也得缩着当只猫！

若不然，惹急了他，直接丢入海中，来个毁尸灭迹，外人哪能知道是他做的。

赵嘉也算见多识广，见武安的神色就知道武安表面恭敬，实际上心里并没有多大敬畏。

这就麻烦了，他身边的护卫在落水后兵器早沉入大海，他们已经没有反抗能力。

而且就算是身上带着兵器，也不是武安一伙几百人的对手。

这茫茫大海中，不是在陆地上，他们就是想逃也没处逃啊！

赵嘉暗自责怪自己听了不该听的话，脸色失去了淡定，刚才更不应该说出自己的身份，他现在国公之子的身份不是救命稻草，而是催命符！

武安毕竟年轻，修炼功夫还不到家，赵嘉仿佛是发现了武安笑容下面隐藏的不怀好意，眼皮不自然的抽搐一下，大脑忙转着想对策。

赵嘉的脸色变化，武安瞧在眼里，这位公子哥一直高高在上的端着身份，如今是终于知道害怕了？！

今日他就要给这位公子好好上一课！

赵嘉看着武安的双眼，缓缓说道：“适才听闻是小郎君带着手下追逐鲸鱼，才引出吾等沉船之事？”

思虑片刻，赵嘉还是决定和眼前的少年郎明说，双方藏着掖着，容易引起误判。

武安就不喜欢拐弯抹角，闻言叹息道：“唉！公子不知，俺们渔民如今没得法子过活，只能是拼着性命捕杀这些鲸鲵…”

“这些大鱼岂是那么好捉的？俺们每次都要丢好几条人命，只是为了自己和家小有口吃的，兄弟们的性命也就顾不得许多了！”

赵嘉听着武安的话倒是没有怀疑，他从小熟读史书，知道秦始皇射杀鲸鱼后，取出鲸鱼油脂炼制出名贵的灯油。

武安一伙人为了获取巨大的收益，舍命捕杀鲸鱼不是不可能，而且不仅是为了灯油，鲸鱼油脂和鲸鱼肉卖出去供人食用，也是一大笔收入。

赵嘉更加认定武安他们是亡命之徒，一个人不在意自己的性命，他就更不会把外人的生命放在心上。

他知道若不赶紧让眼前的小郎君知道，他没有事后怪罪的打算，眼前这张人畜无害的笑脸，笑里藏刀的就要出手害人了！

赵嘉深吸一口气，尽量用平静的口气问道：“小郎君是否担心本公子事后回到陆上报复你们？”

武安收起脸上的假笑，道：“公子是公府子弟，令尊如今又权势滔天，恐怕公子直接发一封书信给青州府，我等兄弟不是人头落地，就是不得不亡命天涯！”

“虽说我等事后补救救了公子一家，但毕竟此事是因我而起，不能不让在下忧心害怕…”

赵嘉忙道：“本公子岂是恩将仇报之人？

再者此事你们是无心之失，是鲸鲵所致，事后又救起所有人，本公子可以在这里发誓，事后若反悔，人神共弃，天地不容！”

武安听他发誓，心里的杀意倒减了几分，古代不是后世，对誓言还是心存敬畏心的。

不过，这样可不够，张嘴正要说什么，赵嘉突然道：“小郎君，本公子该如何取信你，还请明说。”

武安语塞了，心道直接杀了倒是一了百了。

正当武安下定决心时，船头的一个水军士卒突然大喊道：“大官人，远处来了两条商船——”

赵嘉面色大喜，激动的跑到船舷处，看了一会儿，回头对武安笑道：“小郎君，是刚才遇到鲸鲵逃跑的两艘海船，那上面还有我的下人。”

武安心里腻歪，他犹犹豫豫的错失良机了，看来以后做大事千万不要这样，这是一个教训。

电视剧中反派不是往往死于废话多吗？

没想到自己如此正派也犯这个错误！

既然不能杀人灭口，武安脸上的笑容真诚许多，走到赵嘉面前，笑着提醒道：“公子，刚才说不怪罪俺们的话，不要忘记了，公子是贵人，莫要失信啊！”

赵嘉脸上恢复从容，回头看着笑着憨厚的武安，没好气道：“安心吧，小郎君，本公子虽说不敢一言九鼎，既然已经发誓，就不会食言。”

武安瞧他脸色，并没有虚假，放下心。

刚才赵嘉要是继续伪笑着或说着发狠的话，那即使把另两艘船上的人一起杀死，他也绝不会放他走。

两艘商船停在不远处，又放下两艘小船，朝武安的船队驶来。

小船上的人靠近后，发现了船舷上的赵嘉，大喜的朝武安所在的船而来。

武安让士卒把他们放上船，领头的是一个中年人，他带着十几个人哭喊着跑到赵嘉面前，跪下哭泣道：“三郎君，小人该死啊……”

“那两艘船上的船工见了鲸鲵就慌了手脚，朝远处跑了，小人带着手下在船舱不知道三郎君的船沉了，待知道后已经晚了。”

“就是如此那船主还不想回来，直到小人报了身份，他们才慌了手脚回来找三郎君……”

赵嘉心里很生气，不过这时候不是问罪的时候，问道：“你们是如何知道我被救上这条海船的？”

中年人哭着回道：“当时商船的一个船工望见远处南面有大船的身影，小人就知道三郎君平日做了那么多善事，肯定会遇难成祥的！”

问好话后，赵嘉也不让他们站起来，走到在一旁看戏的武安面前，脸上挤出一丝笑道：“小郎君，既然本公子的手下到了，这就告辞了。”

武安笑道：“公子请便。”

赵嘉回身让手下起来，然后直接进了船舱，看来是要去接家人了。

武安没有跟去，拳头紧紧握了一下，很快又松开了，走到船舷看着远处的两艘大海船，自己这边要是夺取这两艘大海船，除了接弦近战，没有更好的办法。

而若是海船一心逃跑，他们还真是没有太多办法。

看来海船是要安装上弩箭、投石车才能算是战船。

以后必须要研究制造火器了，火炮和火铳不仅在陆地上能发挥大用，在海上更是最强的大杀器。

想着自己率领数千战船，万炮齐发，敌人的战船在一片火海中灰飞烟灭，武安忍不住的笑出声。

“小郎君，告辞了——”

武安正幻想的开心，赵嘉出现打断了他，武安看了他一眼，目光注意到他身后的家人护卫一起从船舱出来了，尤其是少女穿着他的衣服在一群人中间，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雪白粉嫩的小脸，仍然能吸引着他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