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阵阵战鼓声擂响，齐王军的步卒方阵开始缓慢的朝南面杀来。
而对面这边依然静悄悄的没有动静。
当齐军步卒前阵距离火炮阵地两里之内时，三十门红衣大炮首先朝密集的军阵张开了獠牙。
“轰轰轰……”
在硝烟中火舌喷射而出，弹丸呼啸着砸向逼近的齐王军步卒。
有的弹丸直接落到士卒身上，铠甲如同纸糊一般，人没有发出声响就成了一摊肉泥。
弹丸去势不减，碰到附近人身上非死即伤，士卒纷纷混乱的躲避。
有的掉落在军阵前方，滚动着如同犁地一般，带走了一个士卒的一条胳臂，又带走了另一人的一条大腿，最后又蹦蹦跳跳的连伤数人才舍得停下。
更多的弹丸将一个个齐王军的步卒方阵直接打穿，留下无数倒在血泊中的士卒。
明媚的阳光下，凄厉的惨叫声、痛苦的哀求声，人的残肢血肉在飞溅，恐慌的情绪在齐军士卒中弥漫。
他们从没有见识过这种火器，即使披着最坚固的铁甲，依然守护不住身体。
这仗还打的赢吗？
“轰轰轰……”
又是一阵密集的炮声响起，火光喷射下，这次更加精准，更多的步卒方阵被洞穿，引起了更大的混乱。
接下来在进入射程后，三十门大将军炮瞄准左翼的齐王军队，加入到炮击的行列。
左翼是豪强的人马，表现更加不堪，被一阵弹丸蹂躏后，根本没有战心，甚至出现成队的士卒朝后奔逃。
齐王中军士卒开始停下进攻的脚步，很多人像没头苍蝇似的乱窜，阵型直接乱了套。
齐军主帅彭远达和高阳王柴骥呆傻的看着这一切，心脏也随着火炮声一起颤动着，脸上变换着惊怕、迷茫、绝望等复杂情绪，似乎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
他们不是不知道密州有远胜霹雳炮的火器，只是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彭远达一直以为这是有夸大的成分，心里并不深信。
今日亲眼看见己方士卒的惨状，才知道传言是真的，甚至威力比传说的大的多。
只是所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彭远达精神恍惚了一会儿，突然发现军阵有后退的迹象，打了一个激灵，意识不能这般等死，忙大喝道：“不准后退，后退者死！”
急忙命令亲兵上前去督战。
彭远达知道只有继续朝前进攻才有一线生机，若是一退，大军就会溃散。
那时叛军顺势追杀，全军就会覆没。
因为他知道叛军有数量极多的骑兵，即使反身逃跑，两条腿的肯定跑不过四条腿。
只是在火炮的射程内，任由火炮轰击而毫无还手之力，士卒们承受巨大的伤亡和心理压力，哪能不自行溃败？
这不是人力所能阻止的。
因为士卒没人想找死。
彭远达喝令诛杀逃跑的士卒，数百亲兵上前连杀数十人，才暂时震慑住了想逃跑的人群。
这时，一个亲兵指着左侧喊叫道：“彭将军，快看左翼——”
彭远达闻言一惊，忙朝左边望去，只见左翼豪强的人马纷纷朝北逃去。
“该死的！”
彭远达怒骂一句，他早就知道这些众多豪强组成的兵马不可靠。
只是如今骂人也挽回不了败坏的局面。
他知道此战已经彻底败了，全线崩盘只是时间问题。
彭远达一把拽过还在发呆的高阳王柴骥，用力攥住他的手腕，低声道：“殿下，等会俺率人亲自拦住叛军，你带着王府护卫骑马赶紧往回逃。”
柴骥本来大脑一片空白，手腕的疼痛让他渐渐回过神来。
彭远达见他魂不守舍的模样，不得不把话重复一遍。
柴骥这下听清了，愣愣道：“彭……彭将军，本王走了，你……你怎么办？”
“俺深受齐王殿下的大恩，只能以死相报。”
彭远达急躁道：“殿下回去将此战经过告知大王，让大王早做准备。”
“殿下回齐州之后，只求让俺的家小赶紧去逃命，俺死也瞑目了。”
彭远达已经对齐王府的未来不抱希望。
这次出征，齐王把所有的机动兵力交付到他手上，对他寄予厚望，如今一朝沦丧，单靠剩下的人马无论如何也守不住齐州城。
他也没脸再回去见齐王了。
说完不再管柴骥，抽出刀朝前面走去。
这时对面又是一阵火炮的轰鸣声，中军军阵再次大乱，肉眼可见的方阵再次一个个被击穿，引起了更大的混乱。
无数士卒四散奔逃，督战的亲兵连连杀人都阻挡不住。
甚至有气急的士卒为了活命，开始反杀起挡路的亲兵。
亲兵早就犯了众怒，眼见一个士卒动了手，其余士卒红着眼朝亲兵杀去。
亲兵人数太少，很快就被杀散。
齐军主将彭远达本想冲杀一阵，为高阳王柴骥逃跑争取时间，眼见这种情形，独木难支。
他转身在争先恐后奔逃的人群里，没有看到高阳王的身影，想来已经走了。
彭远达浑身无力的站在原处，不知该如何应对。
很快，彭远达不用考虑了，他被溃逃的人流裹挟着朝北逃去。
后面隆隆的马蹄声响起，数千骑兵举着马刀和骑枪，穿过步卒方阵，朝溃败的齐王军士杀去。
前方的空地上，无数受伤的齐王士卒瘫在地上哀嚎痛叫，还有更多残缺不全的尸体。
骑兵们没有绕开，马蹄直接踏在人体和尸体上快速朝前方冲去。
武安骑马留在原处，嘴角噙着着欢快的笑意。
此战过后，夺占真个青州算是稳了。
身旁的张暑笑道：“大人，以后对敌不用士卒冲阵，只要万炮齐发，敌军就会灰飞烟灭。”
武安收敛笑容，这种唯兵器论是要不得的，摇头道：“齐王军本就不是精锐之师，自然容易对付。”
“再者火炮有个很大的弱点，你可发现了？”
张暑看了眼远处的火炮阵地，疑问道：“属下愚钝，还请大人指教。”
武安道：“火药最怕潮湿的天气，若是遇到雨天，火炮就会哑火。”
“朝廷早就有霹雳炮，外人若是一琢磨，就会发现这个缺点。”
“因此，单靠火炮扫平天下是不成的。”
张暑闻言恍然大悟。
接下来，武安命步卒跟进打扫战场，并派一部分步卒去接应骑兵，准备好接收俘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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