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无良

赵嘉心情忐忑的走进殿内，他突然被武安派人请进将军府见面，虽然来人很客气，但是依然令他惴惴不安。

自从来到齐州城，赵嘉就有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和武安的见面次数屈指可数，且并没有外出招摇，作死的去结交青州人士。

甚至在朝廷的人联络他后，故意用装病来推脱，直接来了一个关门闭户，就是为了保全自己。

“将军。”

赵嘉很识时务，见面行礼并没有称谓武安为侯，因为他知道武安对‘忠义侯’这个封爵很厌恶，认为朝廷和重兴帝在讽刺挖苦他。

武二郎事后是越发觉得重兴帝不怀好意，天下人都知道他是造反起家的，封他为忠义侯，这不是暗地里骂他不忠不义吗？！！

自那以后，青州无人敢以此称呼他，权当没有封侯这件事。

赵嘉此时自然也不会去触武安的霉头。

“赵公子，请坐。”

武安看着一直装病的赵嘉，发现他比起初来时好像还胖了点，看来这公子哥心还是很大的，担惊受怕的日子里并没有影响食欲。

“今日让赵公子过来是有事相询。”

武安顿了一下，盯着赵嘉道：“刚才下面的人捉了几个以黄直为首的贼人，此人胆敢暗中收买工坊工匠，阴谋获得火器的制造之法，不知赵公子可认识此人？”

赵嘉一听黄直这两个字，心里一震，脑袋更是一蒙，知道此人坏事了，这厮被捉不要紧，就怕此人胡乱攀咬自己。

而且他和黄直偷偷见过面，现在被叫过来，怕是已经被供出来。

这可如何是好。

见赵嘉不说话，武安继续不紧不慢道：“据黄直几人供认，他们都是奉朝廷之命而来，此行特意来助赵公子，看来这事赵兄是主谋啊！”

“将军明鉴。”

赵嘉闻言忙道：“下官在城内是见过黄直一面，不过对他所作所为是一无所知呀！”

“下官自来到齐州城可是一直安分守常，没有做过一件伤害将军的事，还望将军明查。”

武安冷笑道：“一无所知？黄直拜访你难道没说过什么？为何事后你对外宣称病了？真是巧啊！”

赵嘉知道这时说什么也没有用了，还不如直言，就苦笑道：“下官是听到那厮胡言乱语，不过忌惮他的身份，不敢轻易揭穿，想来将军理应谅解则个。”

“且我来齐州也是迫不得已，朝廷对昔日我父子举荐将军颇有微词，望将军能记起昔日的情分，莫要加害我，下官定会感恩戴德……”

赵嘉有些语无伦次的说起以前的事，武安冷峻的神色一缓。

其实叫赵嘉来此并不是审问他，若是想惩罚他直接把他捉拿就好，何必多费口舌呢。

武安问道：“赵兄，我听说你爹爹和岳父同掌朝廷兵权，今上为何如此待你？这是有意让你身处险境，不把你的安危放在心上，莫非有何隐情。”

按理说以赵嘉的身份不用涉险来青州。

赵嘉叹气道：“如今朝廷处境艰难，几乎四处皆敌，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地步，若是不尽快想法子拯救，怕是亡国就在眼前了。”

“今上一心想拯救倾颓的社稷，听闻将军取青州全凭火炮相助，一炮就糜烂数十里，契丹人在辽东亦大败亏输，因此想要获取铸造技术，至于嘉的性命在大局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赵嘉说到最后语气透了一丝怨恨，这也可以理解，没有人想被当做弃子，赵嘉有理由气愤。

而在武安看来，重兴帝是病急乱投医，赵嘉并不是做密探的好人选。

赵嘉当初带着家人来青州逃难，就能看出他不是愚忠之人。

一个心底有怨气又没有忠心的的人，哪能任由别人摆布。

“赵兄，依我看今上是糊涂了，这是要让你来送死。”

武安道：“朝廷如今的困局哪是一件火器能改变的？”

“你们赵家世代忠于朝廷，如今却被如此苛待，我都替你不值。”

赵嘉抬头看着殿上义愤填膺的武安，目光一闪，说道：“将军——”

“赵兄见外了，你我以后兄弟相称。”

武安走到赵嘉面前，摆手打断了他。

赵嘉看着面前身材挺拔，气势逼人的武二郎，偷偷咽了口吐沫：“武兄，黄直之事没有尽早告知你，虽有难言之隐，但心中实在有愧，在此向你谢罪了。”

说完就要拜倒在地。

武安一把攥住他的手臂，笑道：“赵兄严重了，我若真生气，你我就不会在这里相见了。”

接着拿开手道：“赵兄，不知你以后有何打算。”

赵嘉不知武安的用意，小心回道：“一切都有武兄做主。”

武安道：“赵兄，我与你说着真心话，若不是看你昔日对我有恩，我绝不会轻易放你回去。”

“啊？武兄你放……放我回去，此话当……真？”赵嘉睁大眼睛，有些不敢置信。

依他对武二郎的了解，此人绝不是良善之辈，什么时候这般好说话了。

“自然是真的。”

武安点头道：“今日你就出发回洛阳复命去吧，对外就说黄直之事事发，惹怒我把你驱逐出青州，如此你回去也好交代。”

赵嘉一下子怔忡，他是真不敢相信武安竟然就这样放过他，还这样也他着想。

“武兄。”赵嘉双眼蓦的通红，不知是感动的，还是想到逃脱牢笼激动的。

武安这时又道：“赵兄，你回到洛阳城有何打算？”

赵嘉恭敬问道：“不知武兄有何见教？”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武安道：“赵兄，临别之际我有几句良言相赠，朝廷丧乱非人力可以逆转，若不想全家为其殉葬，还是早日另寻出路为好。”

“我实在不想见到故人家破人亡的一幕。”

“青州永久有一处赵兄落脚的去处。”

赵嘉弯腰行礼道：“武兄，你的话我一定带给家父听。”

武安满意点点头，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

放赵嘉回去，并不是武安大度，而是为了给宋国公府和重兴帝的心里扎上一根刺。

若是因此引起重兴帝和宋国公的矛盾升级，那就更好了。

赵嘉一回到洛阳城，他向青州贼出卖黄直的消息就会满天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