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驱散

一个人有目标的时候，他会一往无前。

哪怕过程再艰难险阻，但是距离目标逐步接近的成就感，会掩盖所有的辛苦。

但如果这段旅程根本没有终点，又或者根本不知道终点会在什么时候出现。

一次次的希望破灭，那么绝望的情绪，会逐步充斥整个心灵，直到让人彻底麻木，变成行尸走肉，最后在无声无息中湮灭。

此时的鄢人狂，就处于这样的环境里。

时间和空间，在这片意识的世界里彻底化作虚无。

他连自己是否真的在前进都无法确定。

而且他的耳边，还不断传来诅咒的声音，侵蚀着鄢人狂的心灵，要让他变成一个疯子。

“呼——”

鄢人狂喘了口气。

要挽救鄢人敌的决心依旧坚定。

但是此时，他有一点迷茫。

因为在这个混沌的意识世界里，他根本不清楚应该如何去做。

仿佛是上了发条的器械一般，继续往前迈着步子，鄢人狂轻声道：“小七？”

在这个意识的空间里，他也不确定自己的声音能不能传出去。

但是在进入这里的刹那，鄢人狂见到小七的脑袋出现过。

小七既然能够在幻境中找到自己，那么它应该也可以进来这个意识的世界吧。

第一次呼唤，没有得到回应。

不过鄢人狂没有放弃。

“小七。”

这一次，他感觉到周围那些咒骂的人脸，出现了一点变化。

就像是一块石头，丢进了泛着涟漪的湖水，顿时溅起一片水花。

四周的人脸纷纷散开，片刻之后，只长着一个硕大眼球的猫咪，从远处朝着鄢人狂跑来，然后一跃而起，跳进了鄢人狂的怀里。

刹那之间，鄢人狂就感觉到一丝温暖。

周围的阴寒顿时就被驱散了许多。

“小七，你知道怎么可以帮助阿弟稳定意志吗？”

“跟我来。”

小七没有让鄢人狂失望。

她从鄢人狂怀里跃下，迈着轻盈的猫步，走在鄢人狂的前面领路。

这片混沌的世界，并没有明晰的道路，似乎哪里都可以行走。

于是在小七的带领下，鄢人狂时而水平向前，时而颠倒过来行走，不一会儿又像是行走在墙壁上，再过片刻，突然来到了刚刚所处位置的下方。

并且此刻跟着小七，鄢人狂经过的地方，都留下一条细细的金色线条。

这些线条随着鄢人狂的步履，逐渐在这个世界里勾画出一个立体的图案。

这个图案，像是某个古族祭祀的图腾。

而随着图腾渐渐成型，一种荒莽、青铜、远古的气息震荡而出。

刹那之间，周围那些扭曲的人脸，咒骂、哭泣的声音，都像是被横扫一空。

“这就可以了？”

“没有。”小七摇摇头。

它此时背对着鄢人狂，所以鄢人狂看不到它眸中少有的凝重。

“这才刚刚开始。”

随着小七话音落下，图腾像是被点燃一般，逐步泛出明亮的光芒。

而这光芒越来越盛，开始驱散周围的大片晦暗。

与此同时，众人所在的房间内。

青面色凝重。

枫若有所思。

明满脸担忧。

三人的视线，在鄢人狂和鄢人敌的身上来回转挪。

站在青铜柱内的鄢人狂，在最开始露出痛苦的神色后，此时像是睡着了一样安静下来。

而在水晶罩内的鄢人敌，此刻虽然也安静了不少，但是全身的肌肉，却像是充气一样，一块一块鼓了起来，周身的血管，条条挣起，密布其上，看上去无比恐怖。

这是他在持续荒化的征兆。

那也就说明，从鄢人狂和鄢人敌两人的意识产生连接之后，鄢人敌的荒化进程并没有得到缓解。

“青队，现在是什么情况？”

犹豫再三后，明开口问道。

他实在是受不了此刻房间内这压抑的气氛。

“不乐观。”青客观地说道，“鄢人狂要做的，是帮助鄢人敌稳定意志，但是从鄢人敌现在的表现来看，鄢人狂还没有起到作用。”

明往前走了几步，仔细打量鄢人狂。

比起关系来说，明当然和鄢人狂之间要亲近许多。

不仅仅是因为他和鄢人狂认识更早，交流更多，而且鄢人狂如今的斗技，也都是明一手调教出来的。

观察一阵，明呼出口气：“鄢人狂现在的状况似乎还行，没有受到影响。”

说完之后，明发现青的脸色更加凝重了。

甚至包括枫，这个时候眉头也深深拧了起来。

明感觉到了不对劲。

他急忙问道：“青队，怎么了？”

枫咬了咬牙，道：“鄢人敌的意识现在很混乱，鄢人狂和他意识产生联系，肯定会受到影响，至少也会出现烦躁、痛苦等等情绪。

所以之前他的反应才是正常的。

现在他一点反应都没有，那很有可能……”

“很有可能什么！”明急忙追问。

枫犹豫了片刻，才声音干涩地将答案说出来：“很可能他的意志已经被摧毁了。”

闻听此言，明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

但旋即，他就听到青的声音。

“不会的。”

“嗯？”明和枫齐齐转头。

他们见到青此时目光灼灼看着鄢人狂。

“我相信鄢人狂不会有事。

就算他不能帮助鄢人敌稳定意志，至少他自己的安全，是不会出问题的。

我对他有信心。”

青的话，仿佛是给明和枫注入了振奋精神的药剂。

他们两人的眼睛，顿时重新绽放出光芒。

此时青吩咐道：“枫，你也用咒文来帮助鄢人狂稳定情绪，虽然不确定能不能有用，但是总比现在什么都不做要强。”

“好！”枫立刻点头，取出数个青铜烛台和龟甲，蘸饱不同颜色的画笔，在鄢人狂脚下的地面上快速挥动起来。

顿时之间，一个个复杂的文字，组合成一个硕大的几何图形。

也就在这个时候，意识的世界中，图腾燃烧产生的光芒，仿佛是旷野中初升的朝阳，将周围的混沌大片大片驱散。

鄢人狂脚下无序的虚空，也变成了黑色的地面和波浪状的起伏。

天地的界限，在这一刻变得明朗起来。

但就在这个时候，鄢人狂感觉到了一股比之前要巨大无数倍的压力狠狠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