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毒计

其实不用这个不孝子董小六去告状，船厂最近没了动静，却有大批的渔船靠岸。这就引起了盐场陈公公的注意，他吩咐自己的手下：“小林子，去船厂查查，这么多渔船。他们捕来的鱼，是如何储存的。”

“义父，孩儿已经查过了。船厂周边全都挂上了咸鱼，那附近的百姓们都跟着一起晒咸鱼。还有咱们盐场最近生意惨淡，原本之前的一些客户都不从咱们这里买盐了。”

陈公公大惊：“怎么回事！”

宋代以后历代朝廷发给盐商的食盐运销许可凭证，源于盐钞法。后来又由折中法的交实物改为交钱买盐钞，商人凭盐钞购盐运销，官则用所得之钱收购粮草。由于盐钞发行过多，盐钞法败坏。后来又开始实行盐引法。

盐引分为长引和短引。长引销外路，短引销本路。严格批缴手续和缴销期限，长引1年，短引1季。限定运销数量和价格。

大圣王朝并没有实行盐引制度，他们实行的是官营制度。也就是说，食盐都是官办盐场，私人擅自制盐是死罪。

大圣王朝在全国实行盐业官卖制度。在产盐的各州府郡县设置盐场，招募百姓由用煎盐之锅等工具制盐，成品盐由朝廷定价售卖。

这样做的弊端也是显而易见的，会造成个别官员中饱私囊大捞特捞。

如今这盐场的生意大受影响，陈公公用后脑勺想想，也觉得不对劲。

面对小林子的汇报，陈公公的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知道了，定是这董天正。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天助我也，实乃天助我也！”

小林子有些发怔，他不明白陈公公这是怎么了，为何会突然狂笑不止。要知道，这可是断了盐场的财路，小林子真想问一句：义父缘何发笑？

狂笑声止歇，陈公公得意洋洋：“董天正啊董天正，你自诩为清流。你不是想流芳千古么，你不是想名垂青史么。咱家就撕开你那虚伪的面具，将你这不忠不义之心昭告天下。让世人看看，你董天正是一幅什么样的嘴脸！”

小林子大为惊讶：“义父，您为何这么说。难道，这位董大人乃是沽名钓誉之徒？”

了解自己的敌人，方可扳倒自己的敌人。董天正在朝中为官的时候，曾联名几个书生上书弹劾眼前的这位陈公公。

如今陈公公上任地方盐铁使，对董天正早已怀恨在心。而眼下这机会来了，陈公公对于董天正还是了解的。

他笑着摇了摇头，对于董天正，陈公公对他的评价还是极高的：“沽名钓誉倒是不见得，此人已天下百姓为己任。他船厂的海鱼无法储存，只能铤而走险贩卖私盐。”

小林子吓了一大跳：“这、这贩卖私盐可是杀头的死罪，株连九族的。这董大人，义父的意思是他在偷偷的制盐？”

陈公公点了点头：“不然呢，你以为他船厂晒出来的那么多咸鱼是怎么得来的。这厮为了解决灾民粮食，竟然大胆包天的私自制盐。哈哈哈哈，咱家如今抓住了他的这个把柄。将他私自制盐的罪名昭告天下，就算是圣上也保他不住了，哈哈哈哈哈...”

小林子也是大喜过望，他终于明白过来了，当下跟着笑道：“义父，就怕是圣上知道了非但不会保他，还会将其碎尸万段。孩儿倒是有个好主意，可谓是一箭双雕。”

小林子的嘴脸熟悉至极，来自于一个卑鄙小人的无耻下作。陈公公似乎很是享受小林子的卑鄙，随即眼前一亮：“哦，说来听听。”

当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什么样的人就会结交什么样的货色。小林子之所以能够受到陈公公的器重，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他会察言观色，能够为陈公公出谋划策。

而小林子的诡计，往往会得到陈公公的大加赞赏。最疯狂的时候，那时候万贵妃祸乱后宫，陈公公更是权势滔天。他竟然爬上了万贵妃的凤床，这一切圣帝居然都被蒙在鼓里。

而随着万贵妃的倒台，按理说陈公公必然会受到牵连。可奇怪的是，万贵妃被打入冷宫了，陈公公却依旧还是他的大内总管，深受圣帝的宠信。

甚至于，新晋得宠的赵才人，对陈公公也是礼遇有加。而陈公公也是不计前嫌，和赵才人联手搞得皇宫乌烟瘴气。

这其中，小林子跟着出谋划策帮了不少的忙。陈公公正是看中了他的能力，才将其收为了义子。

圣帝是暴君，可毕竟不是傻子。大概是陈公公和赵才人过于明目张胆了些，又或者是圣帝感觉到自己的皇权受到了威胁。

总之，圣帝将陈公公发配到了岭南的通州府。陈公公并非是单纯的被贬，他还肩负着圣帝另一个重要的使命。

通州盐场改进晒盐之法的消息不胫而走，竟然这么快传到了圣帝耳朵里。圣帝让陈公公来通州府的另一个原因，就是想通过通州府的盐税，充斥枯竭的国库。

而面对通州盐铁使这个肥差，陈公公自然不会想着为朝廷出力，为社稷效忠。他盘算的，是如何的捞钱。

做到他这个位置上其实也并不轻松，高处不胜寒。你爬的越高，往往摔得也越惨。

陈公公深知这样的道理，他圈养的那些门客还有拉拢的那些朝中重臣，哪一个不需要上下打点。

圣帝暴虐却非昏庸，陈公公还做不到真正的一手遮天。他注定，无法成为权倾朝野的魏忠贤。

陈公公能做的，就是拉帮结派，培植属于自己的势力。而这些东西，都需要钱来维持。

没有金钱权利的诱惑，谁会如此的为你拼命。谁都知道通州府的盐场是个肥差，尤其是改进了晒盐之法之后，简直就是一本万利。

甚至于，说是无本万利更为的贴切。毕竟，只需要挖几个池子，就能源源不断的得到食盐。天底下，还有比这利润更大的东西了么。

陈公公自然不甘心将这等巨额利润上交给朝廷，而不给国库圣帝就会治自己的罪。这个时候，找个背锅侠是最完美的方案。

小林子阴险毒辣，给陈公公献出了自己的毒计：“义父，咱们盐场的亏空一旦败露，怕是对义父您不利。如今这董大人主动送上门来，岂不是最好的替罪羊么。将来朝廷追查下来，咱们就说这董天正私自制盐，使得咱们盐场无法经营。这样既扳倒了董大人，又能保证义父盐场的利益，岂不是一箭双雕么。”

陈公公满意的直哼哼：“好你个小林子，也不枉咱家白疼你一场。好，就照你说的做。你给我盯紧了董天正，找到他的制盐之处，咱们给他来个人赃并获。”

铜锣湾的盐场，董天正每日都是提心吊胆。可他不这么做，就无法救通州城的百姓。他如今所期盼的，就是尽快的多腌制一下咸鱼，帮助百姓们度过饥荒。

这一日，董天正刚刚起床，窗前的老槐树上一群乌鸦便在聒噪个不停。董天正心中‘突’的一跳，一种不安的情绪涌上心头。

可明日有三艘渔船靠岸，他必须将盐场晒好的盐巴拉去船厂。好让那些百姓们，将海鱼腌制起来晒成咸鱼。

他指挥着百姓们，在卖力的取盐。将提炼好的粗盐装好麻袋，然后用牛车送去船厂。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陈公公带着十几个大内侍卫突然出现在了这里。

这件事终究是瞒不住的，董天正也知道自己炼制私盐的事早晚会被发现。所以当陈公公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时候，董天正并没有感到过多的意外。

陈公公洋洋得意：“董大人，你知法犯法罪加一等。竟然敢私自制盐，这是何等的大罪，不需要咱家跟你多说什么了吧。”

董天正倒是并没有挣扎反抗：“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些事与百姓们无关。都是本官的命令，这盐场也是本官的决定。”

陈公公满意的一笑，对着手下侍卫喊道：“给我拿下！”

侍卫们就要上前将董天正给抓了，就在这个时候，那些百姓们手持棍棒冲了上来。

“谁敢抓我们的董大人！”

“跟他们拼了！”

“这几个阉人，不让咱们活，打死他们！”

百姓们群情激昂，早就看盐场这几个狗太监不顺眼了。如今这几个狗东西居然还敢来抓董大人，怕是活得不耐烦了。

陈公公吓得魂不附体，他还真害怕董天正情急之下跟着百姓一起反了。若是董天正造反，那可是一呼百应。

陈公公等人吓得连连后退，那些手持兵器的大内侍卫面对黑压压的百姓们，也是吓得纷纷后撤。而百姓们则步步紧逼，只等着董天正一声令下，便将这些人活活打死。

“董、董天正，你好大的胆子。你想造反不成，你可知道，你、你会害了这些百姓！”情急之下，陈公公叫了起来。因为他发现，自己的身后也被百姓们给围了起来。

“放他们走。”董天正开口说话了，然后对陈公公说道；“本官所犯的罪自会给朝廷一个交代，只是公公且等本官先将这些盐巴送回船厂，本官自会投案自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