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四章 兵败如山倒

唐小宝也没有想到，战争会赢得如此顺利。秦长远加倍想不到，他会输得如此之惨，这场战争的胜利者明明该是自己的。为什么，这到底为什么。

自己到底输在了那里，秦长远想不通。他恨唐小宝，也恨这个世道。加倍的，恨这个老天爷。

败军不如寇，流兵即为贼。在溃逃了几百里之后的秦长远，终于甩掉了身后的追兵。只不过，此时的他身边仅剩下几百人。

百万大军都到哪里去了，除了被时军斩杀的之外，大部都溃逃到了各处成为散兵游勇。

这不到一千人的兵马疲累不堪，要命的是军中已经没有了粮食。没有粮草，将士何以为继。

“来人，去给朕煮一碗粥来。”在一处破庙中，秦长远疲惫不堪的坐在一块石头上，对着手下说道。

手下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恭敬，可毕竟对方是皇帝，一名内侍说道：“回陛下，军中已无粮矣。”

秦长远一怔，但觉肚子不争气的饿的咕咕叫。这个时候，庙外传来了一阵战马的嘶鸣。

秦长远疲累不堪，他一拍大腿：“罢了，把外面的马杀了，给将士们充饥吧。”

居然没有人站出来反对，这个时候能够吃上一顿饭已经是奢望。杀马充饥，似乎成了最后的挣扎。

没有了战马就没有了脚力，这等同于是饮鸩止渴了。但军心要紧，当下众人也顾不得这许多了。

没多久，外面传来了马匹的悲鸣声。大概过了一个多时辰，一阵肉香飘了过来。

马肉绝对算不上是美味，可在这个时候却显得尤为重要。几百部下杀马充饥，没有人知道明天的太阳出来后，大家伙儿的出路在哪里。

秦长远疲累不堪，他只吃了很少的一点马肉。便在这破庙中，盖着御袍沉沉睡去。

半夜，一阵夜枭的鬼叫声将秦长远惊醒。他只感觉这破庙中冷飕飕的，外面也是静悄悄的没了生息。

秦长远一惊而起，随手去摸身边的佩剑。长剑在手，秦长远的内心稍稍放松了一些：“来人！”

习惯了颐指气使的秦长远，起身喊了一声。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原本在破庙中还有几个陪着自己的部下，此时已经没了踪影。

或许，他们不敢与自己在这庙中就寝。毕竟自己是皇帝，这些人都到庙外去了吧。

可他喊了几声之后，依旧是没有人回答。这让秦长远一颗心通通直跳起来，难道说有敌人来袭不成？

不对，若是敌人来袭将士们早就起身反击了。他紧握着宝剑，对着庙外又是怒喝一声：“来人！”

‘吱呀’一声，这个时候庙内的破门终于应手而开。一个苍老的汉子走了进来，喊了一声：“陛下。”

秦长远看出是自己的马倌，于是问道：“内侍何在，长远将军、骠骑将军何在？”

那马夫犹豫了一下，这才说道：“陛下，这些人趁着入夜，都、都悄悄的走了。他们不仅连夜逃走，还把军中的马匹也都牵走了。只留下、只留下陛下您的一匹御马还在。”

秦长远大惊，他持剑冲出庙外。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庙外那些横七竖八躺着的将士，早已无影无踪。

只有一匹白马孤零零的拴在那里，其余的马匹也都不翼而飞。倒是外面陆陆续续的，还有几十个将士走了过来。

剩下的没走的，几乎都是一些老兵。这里的老兵并不是指那些久历沙场的老兵，而指的是他们的年龄。

包括那马倌在内，这几十人平均年龄至少五十岁以上。在古代，五十岁已经是垂暮老人了。

秦长远没有再说什么，他很快就明白了怎么一回事。这些残部，在趁着自己睡觉的时候，纷纷选择了不告而别。此时的秦长远不再是皇帝，大楚政权也已不复存在。

这些将士们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前途，于是纷纷不告而别。本来，还有几个赤胆忠心的。可是在他们亲眼目睹了张三郎大元帅之死的时候，心中对秦长远的最后一丝敬意也没了。

你拼死拼活对皇帝效忠，更是不敢有二心，忠心辅佐。谁知这个时候皇帝突然对你起了杀机，不分青红皂白的将你冤杀。如果遇到这样的皇帝，还有谁会为他尽忠呢。

况且他们是溃兵，无粮无饷，在跟着秦长远已经没有前途。他们又不敢请辞，只能不告而别。

这就是人心，秦长远仰天长叹，自己坐拥雄兵百万，竟然落得个如此下场。更为寒心的是，竟无一个将领对自己忠心耿耿的留下护驾。

身边只有这几十个老弱病残，而且他们都是普通的士兵，秦长远看着这些表情麻木的老兵：“你们为何不走，他们都背叛了朕，你们还留在这作甚。”

秦长远在期待，这几十个人至少还算是给了自己些许的慰藉。至少证明，这些人对自己还是忠心的。虽然他们只是普通的将士，而且都是一些年纪大的老兵。不过，他们并没有选择逃走而是誓死效忠。

谁知，这些人接下来的一番话，却使得秦长远如堕冰窖。

其中，一个甚至于有些白发的老兵说道：“陛下，我们家里已经没人了，不知道该去那里。天下之大，已无我等立身之处。陛下，我们不知道该去哪里。”

秦长远的心登时一阵冰凉，原来这些人之所以选择留下并不是出于对自己的忠心。而是，他们和自己一样，已经无处可去。

看着手里的宝剑，秦长远突然把心一横，将长剑架在颈中。

一用力，秦长远一咬牙。可是，他终究还是没有勇气自杀。而身边的那几十个将士们，只是惊恐的看着自己，也没有人前来阻止。

秦长远想死，谁知事到临头竟然连死的勇气都没有。不到最后一刻，你无法看出一个人的人心到底是怎样的。

秦长远连着试了数次，皆不敢下手。这个时候一个老兵又开口了，一开口就是杀人诛心：“陛下，您不敢自杀，那就告诉小人，咱们该去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