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九章 衙门

送牛大春父子前来的是大内侍卫，大内侍卫跟顺天府府尹言语了几句。然后，便将他们留了下来。

作为京畿的州府，顺天府尹日理万机。在天子脚下，这个顺天府尹其实并不好当。毕竟，在京城达官显贵太多了。一品大员遍地走，皇亲国戚多如狗。顺天府尹做的，往往又是得罪人的差事。

此时的顺天府尹康洪明，正在忙着处理京畿周边郡县的卷宗。他根本无暇顾及牛大春父子二人，只是听侍卫说皇帝有旨，将此父子二人暂且安置京城。

于是，康洪明便吩咐了手下衙役，将牛大春父子二人，带到了衙门后院找了间偏房，随意安置了下来。

牛大春父子吓得不轻，尤其是牛蛋：“爹，祸事了。咱们，无端端的进了衙门，这可如何是好。”

牛大春心里也没底：“不、不能吧，万岁爷不是说了么，会封你爹我做大官。”

牛蛋气的一跺脚：“爹啊，你好生的糊涂。那皇帝只是一时兴起随口一说，你还真就当了真了。咱们大字不识一个，做的了什么官了。爹你拍着胸脯好好想一想，你能做的了这官么。”

牛大春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不能。”

“那便是了，咱们这是去了哪里，衙门啊。搞不好哪天皇帝想起你我来，咱们脑袋就搬了家了。”说着，牛蛋蹲在了墙角，默默地流起了眼泪。

“儿啊，这可咋个办呐。”牛大春慌了，他急奔到门口。透过门缝朝外一看，不由得心凉了半截。外面，赫然是几个官差手里拿着佩刀在巡逻。

毕竟是皇帝的旨意，顺天府尹康洪明虽然没有亲自过问，却也不敢怠慢。他吩咐了四名衙役，负责看管这对父子。

牛大春颓然坐倒在地：“完了，完了，咱们是插翅难逃了。”

‘吱呀’一声，就在这个时候房门打开。府上的一个丫鬟，端着酒菜走了进来。这丫鬟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放下了酒菜，转身就去了。

香气传进了父子二人的鼻子里，牛蛋忍不住吸了吸鼻子。牛大春也探出头，直到看到了桌子上放着两只烧鸡，两大白碗米饭。此外，竟然还有四个小菜。只是这小菜基本都是荤菜，只看得牛大春父子二人直流口水。

像是他们这种穷苦百姓，一年到头都吃不上几回肉。当这几个荤菜被端上来的时候，牛大春父子二人登时忘掉了一切烦恼。

“爹，有烧鸡，好香。”牛蛋眼巴巴的瞅着。

牛大春眼疾手快，一把夺过一只烧鸡。只是他并没有自己吃，而是送到了儿子手里：“快吃，管它呢。”

这父子二人一看就是穷苦出身，从他们的衣着打扮就能看得出来。衙门的人都见多识广，知道这等穷苦人家没吃过什么山珍海味。皇帝旨意要照看好二人，侍卫也没有多说。既然是皇帝的旨意，自然也不能太过马虎。

于是，上来的都是大鱼大肉。父子二人，竟然给了两只烧鸡。牛大春将其中一只烧鸡给了儿子，自己拿起了另外一只烧鸡，放到嘴边大嚼了起来。

烧鸡这等美味，父子二人一辈子也吃不了几回。如今进了这衙门，既然人家大鱼大肉的伺候着，那就不吃白不吃了。

“呜呜呜，爹，这怕是断头饭！”正吃的兴起，牛蛋突然哭嚎了起来。

牛大春一怔，嘴里塞满了鸡肉，却也停止了咀嚼。只见那牛蛋一把鼻涕一把泪：“爹，俺听说这将死之人吃的断头饭，都是大鱼大肉。搞不好，明日一早咱们父子就得上路了，呜呜呜！”

牛大春一听，觉得儿子说的有几分道理。于是，也跟着干嚎起来。父子二人就这样，你嚎一嗓子啃一口鸡肉，我哭一声喝一口闷酒。

旁人自然无法理解这种来自于乡下人的思维，牛大春父子不确定自己会不会掉脑袋，尽管皇帝唐小宝之前就跟他们保证不会杀他，只会让他们做大官。

可骨子里父子二人总喜欢往坏的方面去想，他们总觉得，自己死到临头了。

关于西山建造玻璃厂的事，唐小宝确实是准备提上日程。然而，凡事都得有个过程。不是你皇帝一句话，想怎样就怎样的。首先，这令狐云龙还被关在了大牢之中。

这些时日，卫国公夫人赵嫕入宫频繁。除了看望皇后董七七之外，很显然是为了令狐云龙的事而来。想来，是令狐云龙的妻子，又是声泪俱下的去卫国公府求情了。

赵嫕到了延福宫，也没有拐弯抹角，而是直接说了出来：“皇后娘娘，这卫国公夫人每日都到府上寻死觅活。唉，这右丞相一直被关在了天牢至今也是杳无音信，不知娘娘可否问过陛下。”

董七七微微一笑，按照唐小宝对她的吩咐：“嫕姐姐不必太过担心，此事我问过陛下，也替右丞相求过情。只是这陛下正在气头上，我这苦劝也是无用啊。”

赵嫕一惊：“那、那陛下会、会杀了右丞相么？”

董七七摇摇头：“不知道，我依然极力而为。不过姐姐放心，陛下看在我的面子上，想必不会如此的。前些日子陛下还跟我说，若非我如此求情，早就将令狐云龙拖出去砍了。”

赵嫕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如此，多谢娘娘了。”

董七七微笑着道：“嫕姐姐这是哪里话来，只要是你的吩咐，我自是尽力而为的。”

赵嫕在宫中闲聊了一会儿，董七七拿出那个玻璃手镯。此时的玻璃手镯已经被打磨的晶莹剔透，只是周身还略显绿色，倒是更增别致。赵嫕自然是大为惊奇，对其赞不绝口。

等到天色渐晚的时候，赵嫕才从宫里回来。而一回到卫国公府，令狐云龙的妻子便迎了上来：“夫人，不知我家相公怎样了？”

这些日子令狐云龙的妻子是提心吊胆，生怕丈夫不知什么时候就被拖出去砍了。看到赵嫕回来，慌忙上前询问。

赵嫕于是将在宫里的所见所闻告诉了她：“妹妹无需担心，既然皇后娘娘答应了这件事，就一定会有办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