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天和翁老头端菜进去的时候，常锦已经翻窗回到了屋子。
他坐在床上，仿佛未曾动过一下。
翁老头把手里的东西放到床上，从储物间搬出桌椅，和刘天又去了一趟外面，才把所有的饭菜都弄上来。
三个人围着桌子，桌子上摆着大大小小八个盘子。
虽然并非每个都是精品，但能看出老人家起初的热情。
而现在，一桌子的沉默。
刘天对常锦飘来飘去的态度生了抓不住的惶然感，再加上怀疑常锦喜欢原主，担心来往之后不易断，还有翁老头对常锦的小心谨慎。
她不语。
翁老头知道了常锦的身份，不欢迎，自然也不会多说。
常锦本身不是个能热场子的人，更做不出热脸贴别人冷屁股的事，只思考，也不说话。
一顿饭，三个人吃的安安静静。
饭后，翁老头给刘天输上血。
像是随口对常锦道：“你的身体已经没事儿了，回家吧，养养就好了！”
“我留下来照顾她。”常锦看着床上的刘天。
“不用。”翁老头看刘天一眼，见她没理常锦，心头一松，“我下午不看诊，我会照顾她！”
“她是因为我才变成这样。”常锦视线从刘天身上移开，转看翁老头，“血包是我买来的。”
常锦眼中毫不掩藏冷意，既然对方不认可他，他何必伏低做小。
对于不喜欢他的人来说，他怎么做都是错的，怎么样都不怀好意，这道理他小时候就懂。
所以，他也不必为了刘天，去讨好这个老头。
以老头对他的态度，不管他怎么做，他都不会同意他和刘天以后的发展。
既然如此，还不如把心思花在刘天身上，用她感兴趣的东西，吸引她到身边。
翁老头与常锦对视片刻，看了一眼刘天，对常锦道：“出来谈！”
说着，他就往外走。
刘天视线追随着翁老头，他正经的时候并不多。
常锦看得出刘天对翁老头的感情，事情有些难办。
他眉头皱了皱，跟着出去了。
不远处的街道恢复了车水马龙，小巷空无一人，却也跟着有几分热闹。
两人站在巷子头的一棵大树下，无声对峙。
最后，还是翁老头先开了口：“常锦少爷，我家丫头和你见过的那些女人不一样，她心思单纯，在您那样的家庭里，她活不下去。”
常锦先是惊讶翁老头竟知道他的身份，随后抓到了重点。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能护住她。她要的，我也能满足。”常锦眼睛微眯，精准抓住身旁飘落的叶子，“她要钱，我有！”
他话一出口，翁老头担心刘天会喜欢上常锦的想法就消散了不少。
他发现，他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那孩子需要钱，只是想要一份安稳的生活罢了，自己给自己的心安的生活。
常锦说的需要钱，是为了满足身份地位和各种欲望。
刘天生活在刘峥的保护下，困苦又富足，常锦生活在鱼龙混杂的地方，所见都是人性黑暗。
生活环境不一样，他们的想法不一样。
“常锦少爷，你看错她了。”翁老头抽出常锦手里的树叶，“人不是树叶，只要你想抓，就能抓得住。”
“抓不抓得住，总要试试！”常锦抬头看了一眼，树还是绿的。
只刚才那一枚落叶，看样子这老头还想跟他抢，而老头比他胜的几率还大。
“常锦少爷，你别看那丫头平时看着跟个没事人一样，什么都不在乎，对任何人都十分温和。”
“实际上，她本性嫉恶如仇，她在乎的是非黑白非要分个清清楚楚，只因常老大的生意，还有常锦少爷这一身脱不开的血脉，你们两个就不可能在一起。”
“常锦少爷还是趁着弥足深陷之前放手吧！”翁老头叹了口气，把树叶还给常锦，转身回医馆。
常锦看着翁老头的背影，把玩手里的叶子。
老头怎么知道他没陷进去，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真实的想法。
或许因为难得一见蠢人，觉得好玩儿，或许为了那份久违的温暖，他想抓住。
事实上，没人教他怎么去分辨心里的想法，他只知道，一旦遇到想要的，就要不择手段去得到。
现在的刘天，就是他真正想要的。
常锦回去之后，对刘天态度不算冷淡，也不会过分热切，这是从前面相处，他得出来的经验。
果然，他见刘天对他的态度缓和了不少。
想起刘天对翁老头的亲近，他还会主动给翁老头倒水。
翁老头皱眉冷眼，刘天看到，笑着撒娇打圆场，翁老头态度立马软下来。
只是看他的眼神不善，防备又有些厌烦。
他依旧客气有礼，刘天对他愧疚，说话好声好气，似乎把之前所有不愉快都忘了。
他面上表现出包容和大气，大度不计较，依旧对老头十分有礼貌，客客气气。
老头见他乖孙女被骗，十分生气，对他越来越不客气。
高下立见，刘天抱歉，对他越发不好意思。
他以前只见过插足的女人用过这一招，心里只想尝试，没想到效果显著。
离开的时候，翁老头恶声恶气驱赶。
刘天送常锦，走在小巷。
“常锦，你别在意，翁爷爷只是、只是...”刘天憋了一会儿，才艰难憋出一个理由，“只是看你年轻美好，感叹时光不老。”
说完，心虚的低下头。
“没关系，老人家年纪大了，性格有些挑剔，我不在意。”
常锦突然发现，那些女人赢的不是手段，而是新鲜。
在刘天这里，他并没能赢翁老头，她真的把翁老头当自己人，他是个外人。
闻言，刘天抬头惊诧的看着他。
常锦再也不是上午那个狗东西，面对人之易变，一时感触颇多。
她看了常锦两眼，安静的走在他旁边。
秋日的微风冷，常锦走在阴凉中，沐浴不到黄昏的太阳。
即使阳光照不到他身上，他依旧感到明亮舒缓。
出了小巷，他只觉得路途太短。
“路上注意安全！”
刘天说了一句所有分别时说的客套话，显得疏远。
她没打算和常锦再有交集。
“小天，我这有一份工作。”常锦回头。
刘天摇摇头，刚要拒绝，他继续道：“和刘峥离着不远。”
刘天一惊，想到翁老头的叮嘱，她立刻低下头。
她犹豫低喃：“我、考虑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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