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天死死抓着常锦的衣服，心尖颤抖不已。
看着比她伤还重的常锦，她心脏仿佛被人剜下一块儿，喉咙梗塞，不能言语。
他个傻子、笨蛋，她都要死了，他却还要挡她身前的子弹。
眼见常锦脸色变得惨白，似乎下一刻就会失去全部生机。
“常锦，你还没看到极光，那是世上最美的东西。”刘天眼里是心疼和恐惧。
“没有、你的极光，黯淡无光，不看，也罢。”抬起沉重的眼皮，嘴角费力勾起很轻的弧度，“你、在心疼我吗？”
只一个心疼就能让他开心吗？
“常锦，你个傻瓜，傻瓜！”再也忍不住，刘天用尽全身的力气，崩溃大哭。
“别、激、动，伤口，会疼。”他说话变得费力，视线已经模糊，半阖眼眸，没有丝毫血色的唇瓣倏动。
环着刘天腰身的手蹭了蹭，想抬手擦刘天的泪水，却做不到。
常锦啊常锦，他怎么能这样，她对他一点都不好。
“对不起，对不起！”刘天一声声抱歉。
“没、关、系，我，爱你。”常锦手没动的力气，大姆手指缓缓滑动，似乎在安慰她。
常锦的好，刘天无以为报。
她撑着常锦的腰，身体发抖，紧紧抿着嘴，牙齿打颤，泪珠一颗颗往下落。
感受到常锦放在她身上的手变得松垮，她使尽最后一丝力气，贴上常锦的脸，吻上了他的唇，身体撑不住后下坠，离开他的唇瓣。
常锦突然明白，原来他只是爱她，不问缘由和美丑。
他嘴角勾起，回光返照般，说出完整一句：“小天，我看到了极光。”
说罢，他缓缓合上眼，双手离开刘天身子，彻底失去生机。脸上带着幸福的笑，身体直直倒下去。
“常锦！”刘天撕心裂肺地呼喊。
她身体也支撑不住，随着常锦一齐倒下。
刘天的身体被不忍打扰、不知所措的刘峥接住，抱进怀里。
刘天哭成了个泪人，声音嘶哑哽咽：“哥，我错了，我错了，是我害死了常锦，是我害死了他。”
“不，先、先不要说话。”刘峥手足无措，慌乱紧张，“对，先不要说话，我带你回家，让翁老头给你治伤。”
“哥...”
“翁老头很厉害。”打断刘天，刘峥脱下衣服，裹上她，抱起，“我有次奄奄一息，就是他救了我。他一定能救你。”
由于拉扯，刘天的手和常锦的手脱离。
让她暂时从常锦的悲伤中出来，顾及到眼前的刘峥。
“哥，来、不及了！”刘天抓住他胸前的内衬，急急道：“我有话说。”
“有话回家说，回家说！”
“哥，求你。”刘天柔软着声音乞求。
她这一句轻声细语，比刚才的焦急管用的多，刘峥立马停下来了。
“哥，放我下来。”刘天浅淡飘忽的感觉到落地，轻声道：“给我擦擦脸。”
刘天有要求，刘峥必应，只是他擦脸的手抖的厉害，擦了好几下，都没擦明白。
索性用雪白的袖口去擦刘天脸上的血，一下又一下，终于把血擦干净。
“哥，你帮翁爷爷养老，好不好？”
“好！”
一滴眼泪从刘峥脸上滚下来。
“哥，让阿谷，过来吧。”
刘天看向阿谷的方向，隐约能看到有个人抓着他，他一直往这边挣脱。
似乎感应到刘天的召唤，阿谷一口咬在旁边人手上，奔向刘天，扑到刘天身边。
“妈妈，你是不是也要死了，求你不要死，好不好！”阿谷嚎啕大哭。
刘天看着他，嘴角扯出一抹安抚的笑，抓握住他的小手：“阿谷，我是姑姑，你的姑姑。”
“对不起，这些年，一直没能，照顾你，姑姑和爸爸，都很，遗憾。”
“都是、因为姑姑，爸爸才、不能照顾到你。”刘天握着他的手微微用力，以感知外面的世界，“对不起。”
刘天喉咙涌上一股腥甜，又被她生生咽了回去。
“姑姑、不奢求，你能原谅...”
阿谷急道：“我原谅你，只要你不死，什么都原谅你。”
“阿谷，对不起。”刘天转头看向刘峥，“哥，阿谷是你儿子，你要像疼爱我一样疼他，好不好？”
“我答应你！”
“生死由命，翁爷爷年纪大了，叫他不要太伤心，你也是，好好生活，照顾好自己和家里一老一小。”
“我希望你们都能幸福快乐，很遗憾，我不能陪你们了！”
她憋着一口气，交代完她能想到的事情，轻轻闭上了眼睛。
“小天！”刘峥痛哭哀嚎，他的声音似乎把周围的白光撕开了一条缝隙。
阿谷抱着双膝，双手攥着刘天的手，呜呜呜哭泣。
白泽站在不远处，这纷繁变化的事物，让他感觉如梦似幻。
他仿佛回到了那一天，心情郁闷，他在拐角处抽烟，无意听到争吵，凑到门边。
有个小姑娘，气势汹汹，十分泼辣，似乎下一秒还要打架。
他郁闷的心情被看戏的心思冲淡，扒着门偷听，看她到底有多凶。
哪成想，她竟是只纸老虎，把人吓走，下一秒就腿软。
他跟了她一路，她丝毫没有发现。
直到他直接出现在她面前，她像个受惊的小兔，连跑带蹿，一路消失不见。
那次之后，本以为再也不会相见，没想到意外偶遇。
如果再次遇见，他立马给她解围，是不是后面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他把她带出去，一路过关斩将，送她去过自由的生活。
她会无忧无虑，遇到不好处理的事，就坑蒙对方，像那次一样，抖一抖她那假威风。
她会一辈子都怀着一份天真，去工作，去恋爱。
事实却是，他一次选错，次次错过。
到最后，他连救她的能力都没有，这是他选错路的悲哀。
或许不该再这样下去，他该回到部队，拿起他的枪，去保卫她这样单纯的人，让他们能幸福活下去。
白泽眼里滑落一滴泪水，不知是为他心里古灵精怪的女孩儿可惜，还是为他自己那浅浅不易察觉的心思。
他见惯生死，除了最痛的那一次，数这次他尤为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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