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出去吧！”朝云在众人不一的反应中开口，又转头看刘天，“今天没心思玩儿了，若是想看，我以后再陪你来。”
她看得出来，小天和眼前的人相识，可对方是裴浪在抓捕的人，她不欲惹麻烦。
“嗯！”在朝云仿佛知道一切的目光下，她有些心虚。
屋里的伶人看到刘天同意，他们才走出去。
而金孤并没有动。
朝云不管金孤，她起身，上前拉上刘天的手，往外走。
没走几步，刘天的手腕被另一只手抓住。
回头，她皱起眉头，烦躁地盯着金孤：“你还想干嘛？能帮你的我可已经帮你了！”
这只金狐狸明明是她的死敌，却不知道避讳。
渐渐，她甚至都有些习惯，分不清他是敌是友。
或者，他们之间，亦敌亦友。
“你在哪里落脚，来京城是为了什么，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他一连三问，让刘天更分不清他们之间的关系。
甩开金孤，刘天故作冷淡：“金狐狸，你管的也太宽了！”
她转身就走。
“你还没告诉我。”金孤往前迈一步，抬胳膊挡住刘天去路。
刘天轻拍朝云胳膊，示意她先放开。
迅速出手，抓住金孤手腕，把他手臂折到后面。
按着他警告：“我告诉你...”
“公子莫生气！”老鸨抬脚进门，看到眼前的场景，轻扑了一下扇子，边往前走，边笑着打圆场，“没见识的...”
‘东西’两字未落，看到了弯着腰的金孤的脸。
她抱着扇子，紧退两步，惊诧地问：“你是什么人？”
“哦，他是什么人？”刘天松开手，一把推开金孤，怀疑地看向老鸨，“你们这里，不会窝藏朝廷钦犯吧？”
她后退一步来到朝云身边，牵着她往后躲，要与两人分开界限。
朝云眉头微动，配合着她，没有多言。
老鸨眼珠慌乱地转，视线不停在金孤和刘天两人身上转。
“妈妈，奴家今天画了一个淡妆，您就不认识了？”金孤语气柔柔，声音含着冷冽。
老鸨不动，她知道钦犯该急于逃命。
他在这里得罪客人被抓住，不符合常理。
何况这位客人一开始有些恹恹，她以为是看到禾源眼前一亮，如今看来，两人应当是认识。
他们这一唱一和，明显就是一伙。
她不知道配合之下，她能不能活？
“妈妈，您在发什么呆呢？”金孤不知何时来到老鸨身边，在她耳边低声道：“想来你也不想受牵连。”
配合能不能活不知道，不配合现在就是祸，她现在大喊一声，外面的人来了，她也逃不过。
“公子误会了，正如禾源所说，都是他今天画的妆太淡了！”老鸨堆起僵硬的笑对刘天道。
“既然他是你的人，赶紧领走吧，小爷今天也没了玩儿的兴致。”
老鸨身体一僵：“这...”
“有什么可为难的，难道他不是你们这里的？！”
“是，小人这就领他下去！”老鸨脊背发凉，牙齿忍不住打颤。
她缩起肩膀，翻着眼皮，偷偷看刘天，她面上从容。
再看假扮的禾源，他眸色深沉，显然对此情况不乐意见。
她都怀疑，这两人是不是一伙了。
视线又在刘天脸上停了片刻，见人家神情越发冷了，她只好硬着头皮，把人带出去。
一到门口，老鸨后脊背挨了一下，眼珠一翻，瞬间倒下。
“金狐狸！”刘天冷声呵斥，“这里是京都，不是边城，不要任性。”
在边城，金孤进城被发现，她能从中周旋。
在这里，她连自己都得龟缩，生怕惹麻烦，怎么能护他周全。
金孤拖着老鸨，抬头看刘天：“我不信她刚才的神情你没看见。你说的对，我们在这里都不安全。”
他把老鸨放到一边，伸手摸出腰间的一把匕首。
刀尖抵达老鸨胸口瞬间，手腕被拦。
“你干嘛？”他抬眼看刘天。
“这话该我问你吧？”刘天视线逼人，目光灼热，“你在当着将军的面，残害她守护的百姓！”
“将军？守护的百姓？”金孤嗤笑，“人家可领你的情？”
他可知道她家和京城的关系。
“我只做我该做的，她领不领我的情，那是她的事，与我无关，与你更没有关系。”
“愚蠢！”金孤神色凌厉，抬手甩开刘天的手臂，“什么时候你才能收起你那些无底线的仁善和正义，这些东西，迟早有一天会害死你。”
看着这样的金孤，刘天突然明白她爹的话。
她和金孤抓的东西确实不一样，她对百姓以仁爱，金孤以奉献世族稳固他的权利。
同样是将军，他和金孤不是一路人。
金孤不赞同她信奉的东西，她也觉得金孤做法于长远无益。
他们谁都说服不了谁，可因为一些事，她和金孤之间有交集。
“金狐狸，如果没有我的仁义，现在的你又在哪里？”
刘天抓住他胸前的衣服，凑到他面前，“救你的东西，你现在要我舍弃，是觉得我阖该与你为敌，任何时候都不该放过你？！”
她眼神灼灼，并没有被数落的羞愧惶惶。
如果谁的话她都放进心里，那她的生活，岂不就是他人欲望的集合。
即便有一天她昏聩到分不清对错，她也只求心里安乐。
是蠢是傻，都是她自己的事，她都受着，与他人何干？也用不着他这只狐狸在这里评说。
哪怕像金狐狸说的丢了命，那也一定是她愿意为之付出，于事情本身而言，一条命而已，她拿得出做赌注。
只是金狐狸，真的只是为她着想而已吗？
金孤半垂眼眸。
他说这话，确实有私心，他想看她对这里的人是否和对边城一样的心。
父亲说她的聪明在于她以‘仁’治人，恰好和他互补。
现在看来，她的确如父亲所想。
但愿他这一趟没有白折腾，能给父亲带回他心心念念的猛将。
只她心意执着，连京城百姓都要护着，不知道她到时候会不会心甘情愿，陪他回北疆。
想到这里，金孤抬起眼帘，看一眼刘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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