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0章 [23]那时年少

数学老师上完晚自习第一节课，教室里的人们不知为何全都蔫了。

周遭空气都有些沉沉的，让人不愿意出声，教室里安静异常，有一种类似下雨前的闷感。

刘天没有任何感觉，脑袋里不装着烦恼，手里不放下写字的笔，自成一个世界。

“同桌？！”

刘天花了一秒时间，才走出她自己安静无忧、专注思考的世界。

转头问莫凡：“怎么了？”

莫凡欲言又止，又带了些小心：“我...能不能把纸卷放你那里？”

“为什么？”刘天眉头紧了紧，轻轻呼吸一口气。

之前她已经给莫凡出了两个主意，如果还是因为陈盛倒她纸的事，未免有些说不过去。

“我...”莫凡微微垂头，抬眸看刘天：“我按照你说的，跟陈盛说了，他说纸少了不够用，他们人多。”

闻言，刘天紧闭眼睛，脖子一动，扭头就要不管她，随后却又把脑袋甩回来，睁开眼恨恨道：“莫凡，我真是服了你了，墙倒了就让它砸死我，我都不扶，我就服你啊！”

深吸一口气，“你跟他说了什么？”刘天不死心，不愿相信莫凡怂的一句都没质问。

莫凡头垂地更低了：“我说‘哦！’。”

刘天直接被她气笑了：“莫小凡，我觉得十二生肖里少了你的属相。”

自己的事情，刘天都没有这么生气过，看到莫凡这么怂，她就堵心，看着就憋屈。

问题是，根本没有任何人施加到她身上什么，只是因为她自己不愿开口。

这样一来，怪不到别人身上。

突然想到刘汝临，莫凡要是遇上他，肯定得被欺负死。

“乌龟就乌龟吧！”莫凡抬起头，平静道：“看他借东西的语气和态度，我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

陈盛借纸时，眉开眼笑，对她熟稔热情，她心里窃喜。

看他毫不珍惜，她十分憋闷生气。

直到他走了，她内心十分后悔，怎么没说拒绝的话？怎么没告诉他，下次他只能借他自己的？！

听到莫凡的话，刘天的心一下子就静下来了。

她生气也没用，这是莫凡自己的事，她能替莫凡生气，还能替莫凡找陈盛解决问题吗？！

不，她不能啊！

莫凡这个当事人还没说什么，只要陈盛说一句‘人莫凡自己还没说话，用你来强出头，吃饱闲的吗？’，她就完败了！

“莫凡，我同意你把纸放我这里，然后呢？”刘天微微叹气，“这纸放我这里，有人来借，我要说你的吗？如果恰好你不在班上，陈盛来找你的纸，我要说谎吗？”

“你就当你的处置！”

刘天确定一下她意思：“真能当我的？”

“你可以自己用，也可以借人，甚至可以撕着玩，我只要把它放在你那里！”莫凡郑重道。

只要几天，她改掉这个控制不住的坏习惯，陈盛也不过来借纸了，事情结束。

刘天不理解莫凡这么做的原因，像是借她帮她戒掉某个东西。

视线定定看了眼莫凡：“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答应你。我自己有纸，不会用你的。你的纸就放在咱来书立中间的缝隙，正好是外面的视线盲区。”

刘天接过莫凡手里的纸，亲手放到她说的位置。

手一抖，纸掉，刘天手疾眼快拦住。

她呼了口气道：“先哥，你给我吓一跳。有什么事吗？”

“没有！”对上刘天怀疑的视线，张先保证道：“真没有！”

他就是怕她脑袋一热，替莫凡跟陈盛说理。

可这件事，即便陈盛做的不对，却并不是不占理，她去说也说不通。

陈盛没偷没抢没强迫，还把从莫凡那弄来的纸分给大家。

他见过陈盛倒纸，也见过陈盛分纸。

后面很多男生知道，前面一个慷慨大方的女生，常常借给陈盛纸。

陈盛没说是谁，也没人问。

刘天如果真的去强出头，在莫凡这落不到好，毕竟人心复杂，最后没准儿归因刘天撺掇她。

她在陈盛，甚至后面那些男生那也落不到好。

幸好这丫头没傻到无可救药，没有因为生气失去理智，强出这个头，非要找陈盛不痛快。

“小天！”说曹操，曹操到。

他来的太巧，太突然，刘天的手刚收回来，难免心虚，担心。

思考一下，刘天面上没有丝毫慌乱。

以不变应万变，她淡淡道：“什么事？”

“这次不是我统计的作业，是我同桌，新来的那个转校生，他...他很热情地非要帮忙，我拒绝不得，全都交给他了。”

陈盛不自觉皱紧眉头，厌烦的脸带着些苦涩。

他还没跟刘天说，已经告诉过新生，特意提醒给张先后面画上圈，想起来刘天上次没交，也告诉新生，刘天的没勾的话，给她勾上。

他答应的很快，积极应好，看着很上心。

实际上，他做的潦潦草草，格外不用心，他说的话他也没听进去。

新生开始说帮忙的时候，他已经说不用，是他自己非要抢着干，不让他干，他总做些拖延时间的事，不得已只好让给他。

新生做的时候，他提醒他注意卷子，有时会黏连在一起，查一遍，别忘了统计。

他却不耐烦，还有被不信任的脾气。

最后他本着负责任的态度，数了一遍对钩和卷子的份数，对不上，他要检查，却被新生拦下，直接把卷子抢走，拿给老师了。

新生把事情做的乱糟糟，他忍不住说他两句，他却是一副‘我能帮你已经很好，别挑三拣四’的态度。

让着他，替他背了黑锅，最后还没落好。

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他再也不用他帮任何忙，给他跪下都不行。

他的憋屈恼火写在脸上。

“不用在意，作业不交，是我自己的事，怎么能怪你！”

看他生闷火，想起课上数学老师点他的事，刘天宽慰道：“没关系，老师对事不对人，不知道冤枉了你，才点的你。

你没做错什么，不用生气，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

刘天温和澄澈的眼眸看向陈盛，安慰他，浑身散发着对这个世界、对陈盛真诚关怀的气息。

看到这样的刘天，张先控制不住自己的嘴角，缓缓勾起一个轻柔的弧度。

小天本身是一面镜子，刘汝临的纯粹放到她面前，照出来的就是纯真；陈盛愿意解释，即便她不在意，她也回他以真诚、关心。

每个人都希望自己的付出得到回报，拿出热烈真诚，得到美好回应。

谁身边有一个小天，一定会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