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大受欢迎

陈建国也想看看是什么人来，但时间不凑巧，眼下已经到了8月底，再不回去，就赶不上种果树，种完果树就快到秋收，各种事情一桩接着一桩，要一直忙到秋收之后才能空闲下来，

他也只能先回生产队，等春节回家后再说。

又是一路折腾，堪堪赶在假期的最后一天，回到了龙山11队。

还在山脚下，就有村民看见他，大声喊着，“陈建国回来啦。”

随着一声呼喊，两分钟不到，各家各户都有人跑出来，喜气洋洋地跟他打招呼，

陈建国一路上山，一路跟大家挥手回应，只是脸上笑呵呵，心里却有点奇怪，就算自己离开一个月，也不至于这么受欢迎吧？

而且一个个看自己的眼神就跟看金娃娃似的，怎么感觉怪怪的？

弄得他有点莫名其妙。

这时罗队长迎面走了过来，隔着老远就哈哈笑道，“你是回的早不如回的巧啊，他们刚忙完，你就回来了，省了不少事。”

陈建国一听，不禁有些惊讶，“果树都种完了吗？”

“那没有，”

罗队长等他走近，再转过身陪着他一起往山上走，“农资公司那边还没有来信，估计还得再等几天，我说的也不是果树，是你那个养蚯蚓喂鸡的事。”

养蚯蚓喂鸡？

陈建国不禁更奇怪了，“这事怎么啦？”

“这事你还真不清楚，那时候你已经请假回家去啰，”

罗队长背着手往上爬，笑着说道，“你们上次不是把鸡鸭都拉过去卖了吗，那些鸡一个个长得壮实得很，收购站的人看了都说好，然后听到你们是在用蚯蚓喂鸡，就把这事上报到县里，

第二天县里就派了人来检查，他们过来一看，嘿，竟然是真的，再回去那么一汇报，县里就决定大力推广，让各个生产队都派人过来学习，

这样一来，咱们龙山11队也算是出了名，全县所有生产队都要派人过来，这得是多大的面子！

而且这还不算完，”

罗队长回头指了指村子，转过脸对着陈建国笑道，“咱们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其他生产队还要派人来学，咱们是就在家门口学啊，一次学不会，还能多学几次，那再笨的人也能学到手，

如今家家户户都养了蚯蚓，鸡笼里的鸡也多了不少，等到过年的时候，到公社上一卖，这一家老小的新衣服、新鞋子，可不就有了吗！”

一听这话，陈建国猛地抓住他的胳膊，小声说道，“队长，这么干没事吧？”

罗队长先是愣了愣，随即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同样小声说道，“龙山生产队山多地少，社员没有自留地，也没有自家的副业，所有生产资料一切归公，包括你们知青户的生产成果也都归生产队所有，上次你们卖东西的钱就进了小队的公账，

只不过因为没有足够的场地，队里要发展副业，就只能分散在各家各户种养，然后按领养数量记工分，等年底清算的时候，再按照工分分配，能有什么问题？”

陈建国眨眨眼，悄咪咪地竖起大拇指，“队长高见！”

后世很多人都认为，“割尾巴”是只发生在运动会时期，其实不然，

严格说来，前前后后一共发生过6次“割尾巴”的风潮，

第一次就是在三大改造期间，当年梅映雪他们家仅有的一点自留地也被收走，家里连一棵白菜都不能种，就是受到这股风潮的影响，

之后又陆陆续续发生过5次，

眼下这个时间点，正好是第5次风潮的时候，

不过查得最紧的关口已经过去，否则的话，即便是罗队长，多半也不敢这样打擦边球。

这股风潮要一直持续到72年才消停，然后再到75年，才又开始刮起来，

反正就是前后二十年时间，就为了几只鸡、几颗菜的事情，从上到下闹得是不可开交，

有些地方还能养两三只鸡，那都算是好的，在北方，尤其是从华北到东北，还有一些边远地区，不仅不许留一只鸡、一棵菜，就连自家的生活用品都被收走，

比如最后一次刮大风，辽宁朝阳在75年11月份的短短几天时间里，就收走大批“尾巴”，

包括7773只羊、2524头猪、880箱蜜蜂、32块手表、87台自行车、1004口柜子、161个箱子、5363个纺线车、188000斤谷草、1730根木料、1800棵树、703斤旱烟、330套瓦盆，此外还有大缸、苇子、条子、葫芦等其它物资。

甘肃庆阳罗坝公社在76年8、9两个月时间里，组织20多人的砍树队，干了8天，把王河大队的1万4千多棵果树林和用材林，不分集体和个人，全部砍掉，就是为了杀鸡儆猴、以示警告。

相比之下，宗族势力相对完整的江南和两广地区的“漏网之鱼”便多了一些。

也正是因为这股前前后后刮了20年的风潮，以至于改开初期，许多老百姓根本就不敢动，

反正不管你说什么，我就是不动，最多我养三五只鸡，在自家院子里开两垄菜地，哪怕你的风再刮回来，我损失也不大，

就是这个样子，

要一直等到90年代，大家看到一些人去外面发了财回来，不仅什么事都没有，似乎还挺风光，那时候才开始转变观念，真正相信风向变了。

至于现在嘛，要么安安分分听安排，按照规定走，说只许养两只鸡，就不能养三只，要么就跟罗队长一样，全村人都听他的话、周围有同族照应，他也会反过来照顾相亲，适当打打擦边球，公社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龙山11队由于地理环境恶劣，已经是全公社最穷的地方，如果还敢卡得太死，弄不好真会闹出什么大事来，

这也是罗队长敢这么干的底气。

见到陈建国明白自己的意思，罗队长忍不住打了个哈哈，又压低声音笑道，“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这个知青点，干劲最足的是吴小燕，可她是个死脑筋。脑子最活泛，办法最多的，还得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