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咒术高专04

原来是咒灵导致的断电吗？

暴风雨天气，确实会引起很多人的恐惧和害怕，也确实容易生成这种东西，他刚刚看到这个天气就想到了。

夏油杰冷静地分析着。

根据气息和之前的战斗经验来看，这应该不是特别强的咒灵，至少应当只是二级而已，凭他现在的能力，大概只需要花费不到几分钟。

“叮——”手机在寂静中发出了响声。

大概是【窗】终于监测到了这边的不寻常，他没有打开，但是差不多猜到了里面的内容。

这里还有普通人在，这附近都是住宅区，如果要疏散群众的话恐怕来不及了。

现在应该做的是立刻转头出门，将这场即将发生的灾难消弭于无形。

但是……

“轰隆——”延迟的雷声响起，伴随着砂羽被吓到了的“呜——”声。

“花山院？”他又呼唤了一声。

“我、我在。”少女颤颤巍巍地回答道。

“等待电力恢复应该还需要一会儿，”他脚步沉稳地走到了她的身边，明明处于黑暗之中，但是他依旧可以准确无误地找到她所在的位置，“是害怕打雷吗？”

普通人虽然看不见咒灵，但是距离过近的时候，一些通感较强的人是会有不舒服的感知的，咒灵毕竟是从负面情绪中生成的，被影响的人非常容易陷入恐惧，这将会成为它们变强的养分。

“啊……嗯，因为停电了，所以稍微有一点吓到。”经过一小段时间，砂羽恢复了一些理智，从那种袭来的阴暗感觉中回过神，轻声地说道。

她试图甩掉一直在影响她判断的记忆，由于这熟悉的场景，曾经弱小无助的感觉就如同跗骨之蛆一样缠了上来，被妖怪围绕着恐吓的场景、被它们逼迫到疯狂敲着门想要逃出去的无助感似乎就在眼前。

她尽量让自己的大脑开始思考些别的东西。

就在刚刚亮起的那瞬间，她看到了夏油杰正站在她的面前举着手机，他正一动不动地凝视着窗户外，瞳孔缩小，嘴唇微张。

所以，她的身后是有什么东西吗？

就是这个东西一直在影响她的神志，让她一直想起不舒服的记忆吗？

这个东西……就是系统一直所说的，这个世界她所要面对的【生存危机】？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叫做——咒灵。

她忍不住抿了一下嘴唇，轻微的痛感刺激着她的神经。

夏油杰平和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他走到了窗前，坐在了她的身边，完美的遮住了窗外正在凝视着内部的怪物：“我就在这里，如果害怕的话，就闭上眼睛吧。”手电筒的灯光被他调节到了合适的亮度，他依稀能看到少女瘦弱的肩膀。

借着近距离说话的声响，他在黑暗之中放出了早已被收服的咒灵，它们从窗户处攀爬出去，绞住了还没来得及伤人的存在。

不是很强，预估没错。

他感受着咒力，接二连三地排兵布阵。

最好不要撞到墙壁，也不要发出太过于明显的声音。

他在这时还能有余力想着控制住力度。

所幸暴风雨成为了完美的遮挡，再加上时不时的电闪雷鸣，让他能够在维持视野的情况下不惊扰任何人祓除咒灵。

“花山院还记得入学的国文科目考试中，要考到的俳句吗。”

似乎是嫌弃屋内过于安静，夏油杰问道。

“还、还记得。”砂羽回答。

“为了考核你在紧张情况下的考试能力，现在开始背诵一遍吧。”

是为了让她不要紧张吗？还是说想要掩盖什么声音？

她其实能够感受到细微的差别，即使看不见身后，但是也能感受到他放出了什么东西，和大雨中另外的古怪玩意正在缠斗。

没事了砂羽。

她对自己说道。

现在已经不是小时候了。

你不再是那个手无寸铁的孩童，只能发疯一样敲打着门扉，哭喊着求长老们把你放出去。

而且——这不过只是这个游戏里的怪物。

刚刚被影响着也只是你的精神，事实上，你完全有能力将它们斩杀——你必须有能力。

就先从在这种场合保持镇定开始吧。

砂羽捏了一下手心，慢慢地回忆着国文课本上的内容。

“渡船春雨至，船上伞高低。”她背诵着，大脑中浮出了书页上的文字。

咒灵正在最后的反扑，夏油杰一伸手，又放出了几只，截断它的退路。

它被其他的咒灵簇拥到了空中，即使是甩着尾巴都不会剐蹭到墙壁。

“迷蒙马背眠，月随残梦天边远，淡淡起茶烟。”

少女的声音变得舒缓又轻柔，应和着这阵雨声，让夏油杰恍惚以为自己并不处在一场战斗的现场，反而是颇有禅意地正和友人赏雨作诗。

与他松弛的思绪相反，他的出手越来越凌厉，他感受着咒力的冲撞和重聚，感受着咒灵正在垂死挣扎的举动。

……然后，他以更加毫不留情的姿态碾碎这秽物。

“流萤断续光，一明一灭一尺间……”

最后一击之后，阴沉的气息慢慢散去，咒灵在战斗中溅起的血液随着雨珠慢慢滑落，渐渐随着时间慢慢消逝。

伴随着压缩成一个小圆球的咒灵玉落入怀中，屋子内的灯光重新亮起。

“……寂寞何以堪。”

与此同时，少女的俳句也落下了最后一个字。

“啊……来电了。”

砂羽眨了眨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咒灵已被祓除的缘故，就连风雨声渐渐归于平静。

只剩下窗户嘎吱嘎吱的，在风中晃动着。

“奇怪……之前不是已经关上了吗？”

“可能是被风雨吹开了。”夏油杰将窗户再一次关上，从她的身后重新坐回了她的身边。

砂羽看着他慢条斯理的动作，很难想象就在刚刚，他才经历了一场不算轻松的战斗。

出手果决，沉稳可靠。

如果不是因为她的五感比别人灵敏些，也具有咒力，恐怕真的不会察觉到一丝一毫的不对劲。所以，就和他所透露出的信念感一样，他是真的想要将作为普通人的她严严实实密不透风地保护起来的。

这种过于体贴的姿态让砂羽有一点恍惚，获救的劫后余生感一并涌了上来，她对他产生了一点对强者的敬佩。

以后……是不是也可以和他请教一些这方面学习的技巧呢？

“嗯？”见她的目光依旧凝聚在他的身上，夏油杰不由发出了疑惑的鼻音，“还是没反应过来吗？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会是咒灵残留的负面情绪还在影响她吧？他有些担忧。

砂羽很快将自己脑内不知道能不能实现的愿望压下，而是摇了摇头，玩笑似地询问他道：“夏油老师，我的考试能力……合格了吗？”

夏油杰一愣，然后笑着点头：“满分。”

被打断的学习时间重新开始。

试卷也就剩下一小部分，砂羽很快就做完了。正在她收拾着卷子准备告别的时候，夏油杰趁着她低头的一瞬间，将刚刚战斗里获得的咒灵玉吞咽了下去。

反正她也快离开了，赶紧消化掉这个咒灵，一会儿还得回宿舍一趟写汇报。

“唔——”难以言喻的味道瞬间袭来。

他大概高看了自己的忍耐能力，表情管理有些失控。

就像是将呕吐物放在了嘴边，又或者是擦拭过脏东西的抹布放在了鼻腔之下，强烈的恶心感袭击了他的咽喉，一股翻山倒海的滋味从胃中传递上来。

“夏油君？”砂羽听到了动静，颇为担心地看了过来，“怎么了？是不舒服吗？”

难道是刚刚战斗中受到了什么损伤？

失算。

早知道等她出门之后再吃的。

夏油杰想说些什么，可是这股滋味实在是有点难以下咽，他用了很大的意志力才忍住干呕的意图。

他摆了摆手，脸上的笑容都没维持住。

“是胃难受吗？要吃柠檬糖吗？”她皱着眉头，凝视着他的表情，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了被玻璃糖纸包装好的硬糖，撕开包装后，递到了他的嘴边，“要试一下吗？说不定可以缓解难受的感觉。”

是刚刚使用能力过度所以胃疼了？

还是说这是老毛病了……下次要不要试着做一些缓解胃疼的餐点试试？

夏油杰本想拒绝的，可是柠檬清爽的香气冲入鼻腔，极大地缓解了他紧绷的大脑。

于是下意识地，他张开了唇瓣，将这颗纳入了口腔中。

这番举动下，他蜻蜓点水一般地碰到了少女柔软的指腹，转瞬即逝。

猝不及防的触碰在他心里还没来得及泛起波澜，就和在唇齿之间散开的清凉酸甜一起，成为了第一次吞咽咒灵所拥有的不那么想起来就让人作呕的回忆。

大概是这颗糖真的很好吃？

夏油杰分神了一瞬。

又或者是大脑亟需忘掉这份痛苦，故意美化了这样的感觉。

意念回笼，他终于成功恢复到了稳重的模样，将砂羽送到了玄关。

“真的不用去医院吗？”少女手中抱着她的课本，脸上还有着担忧的神色，“你刚刚看起来真的很难受。”

夏油杰不甚在意地摇摇头：“已经没事了，你的糖很好吃，谢谢。”

砂羽犹豫了一下，将口袋里剩下的所有糖果全都拿出来，放进了他的手心。

“都给你啦，一定要保重好身体啊，夏油君！”

这是她之前做给自己学习时提神用的，就当感谢他今晚这么体贴的帮了她，也为她之前不了解真相时所想的那些傲慢的话语所道歉……毕竟，认真执行着自己理念的夏油杰，一直以来都在切实地帮助她。

无论如何，被帮助的，就要好好地感谢。

因为她所收到的善意弥足珍贵，每一次，都需要铭记在心。

夏油杰的目光定在了手心里，五彩缤纷的玻璃糖纸在灯光下闪烁出绚丽的色泽，他似乎又感受到了唇瓣触碰到的柔软肌肤。

怦怦的心音穿透了大脑，他的身体先一步做出了反应，微笑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