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婉婉入朝

温禾忽而笑道，看裴婉婉时，眼眸亮如星辰，又隐隐含有不作假的认真，亦假亦真。

“你真的很懂我！”温禾由衷的赞叹道。

此话撬开了裴婉婉的心，这时她才发现，她心里也莫名空落落的，她一点都不了解这个酒肉朋友，叹道：“我一点也不懂你！若是懂你，怎会被骗了这些年！”

温禾敛了敛笑意，目光带着追悔莫及恨意，正经道：“你一进城，我就该杀了你的！”

裴婉婉冷笑道：“可是你没有，因为我还有用处，也有被你拿捏的短处！”

温禾见她神色认真，立刻旁敲侧击道：“正是如此，文昱明明没死我却要让他假死，也是因为你不甘心，他若真真过得好，再多的遗憾你也会独自承担。”

温禾是在遛自己玩呢，裴婉婉心里门清的很，这样一想，她就觉着自己已经被控制了大半。

温禾继续道：“婉婉啊！你可得想清楚，你是要跟着一个乱臣贼子还是要跟着我荣华富贵？”

“王爷眼下虽然失势，但至少也好过你。”

“那倒是！”温禾也不恼，欣然接受。“可她的好，可不能只给你一人吧！”

温禾就是这般风平浪静，任凭裴婉婉说什么，温禾都能够如同大海一般包容任何一个尖锐的石子。

这样一来，裴婉婉试探再多都没有意义了。

当时因庆功宴一事，裴婉婉不得不进城，眼下城门关闭，轻易出不得。裴婉婉算是被温禾限制住。

虽然有个裴瑶瑶在城中，但裴婉婉也是觉着孤身一人，举目无亲，有家又像是没有家一般。

孤立无援是对裴婉婉最好的形容。

温禾这边人少势微，日后若要成一番事业，也是希望渺茫；可淮安王那边，最不缺的便是人，莫说军队万千，才女无数。少一个裴婉婉又能如何？

裴婉婉又是沮丧又是落寞，正巧小厮把茶换成了酒，狠狠灌了一碗下去，当即五脏六腑就烧了起来。

浑身滚烫沸腾的就要雄心勃勃起来。

她道：“你若胜，她便是乱臣贼子；你若败，你就成了乱臣贼子。知道吗？”

温禾轻呷一口美酒，笑笑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谁都怕史官乱写，又怕史官如实写，温禾不怕，她无所谓这些名誉，进不进的了太庙，建不建得了碑冢，她都不在乎！

越是接近生死存亡，改朝换代这种人人心存敬畏与侥幸的重大时刻。温禾偏偏就当过家家似的，宁愿烂在土里也要拼死去当个奸佞。

她敬畏萧卿卿，也敌视萧卿卿，她本就是泥泞不堪的俗人，哪里容得下这般高风亮节的人。

可她一人，始终太过于渺茫了。

所以，她要拉裴婉婉下水。

二人沉吟不语，一同自顾自的灌了许多酒下去，终于，裴婉婉忍不住笑出来，笑容明艳，说：“温禾，或许你是对的，能够被载入青史，也是一种本事！”

“那婉婉有什么心愿吗？”温禾也是一个痛快人，要想留住裴婉婉，必须要放点血。

裴婉婉沉思熟虑，顿了顿道：“我想要文昱，你给他也不肯。那不如把我被抄走的商铺与地契先还给我？”

真金白银她要不回来了，不过留着租契与商铺反倒是不愁没钱赚。

温禾当即点头答应，不出一日，裴婉婉回府，桌子上就码着厚厚一叠租契与铺面。

她笑道：“真是爽快！”

……

几日后，裴婉婉就成了裴瑶瑶的同僚，共侍一主。

朝堂之上，无人不惶恐，无人不震惊。

裴婉婉本是处事冷静的人，但面对群臣质疑，心里一时也没有了底气。

唯独裴瑶瑶与她说了一句话。

她低声说：“趋炎附势！”

裴婉婉莞尔也不反驳，反倒是觉得可笑。

谁都可以这样辱没自己，唯独裴瑶瑶不行。裴婉婉打心眼里从不待见自己的几个姐姐，好高骛远，狂妄自大。

为着这句话，裴婉婉燃起滔天的怒意，若不是在朝堂之上，只好狠狠压下去。

朝堂之上，自有一番窃窃私语。

温禾见此，觉着是意料之中，目光望着前方，拔高音量道：“裴大人与令爱纵横沙场，为国被俘，其心天地可鉴，是我朝之幸事……今日我与张太师商议，特由裴家小女暂代裴瑶瑶八校尉一职，以慰裴家。”

裴婉婉从武将中出列，伏了伏身子，不卑不亢道：“谢陛下！”

温禾这般说来是轻描淡写，却在群臣心中掀起惊涛。

温禾便是如此，若要抬举一个人，谁也不能辩驳；若她要摧毁一个人去，谁也不能阻挡。

真不知是惺惺作态还是欲意扶持裴婉婉，裴瑶瑶都对温禾这一举动表示嗤之以鼻。

不仅裴瑶瑶看不起，其余人等也是不看好，虽知道这其中的道道，却还是百般不爽。

有人不禁问道：“裴校尉，你可懂兵法？”

裴婉婉笑了笑，如实道：“不懂。”

那人又继续问道：“那裴校尉可曾随裴将军上过战场？”

“也不曾！”

“看来裴校尉是有其他过人之处？”那人侧了侧首，笑眼瞧她。

陪我喉咙一梗，抿唇不言。

不过片刻，此番询问就像是滚烫的油锅里落了一滴水，转眼炸开。水滴势单力薄，转眼就要被热油消磨殆尽。

裴婉婉见此情景，余光似乎看到了裴瑶瑶冷嘲热讽的嘴脸，哪有什么温情可言。

温禾一直不做声，她想看看裴婉婉是如何化解此次危机的。

待群臣热议一番，有所收敛后，裴婉婉依旧面色沉稳，她拱手敬礼道。

“我裴婉婉虽不曾学习兵法，也不曾上过战场，但是婉婉敢说，没人比我更懂叛贼淮安王！”

此话一出，当即大殿内鸦雀无声。就算是裴瑶瑶也讪讪的别过脸，觉得丢人至极。

温禾眼睛一眯，笑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有了婉婉助力，或许我们能够事半功倍。”

刚刚刁难裴婉婉的那人，也遭到了温禾的眼神警告，她善于察言观色。

便率先上前说道：“我周某多有得罪，不知裴校尉可否宽恕我这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