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章 松口

若是再不离开，恐怕真的会发生一些无法言说的事。

温禾匆匆离开，走的时候甚至都透露出了一丝狼狈。

至少温禾松了口，她同意让张梦连与江连山先下葬，对于张玉成来说，这也算是阶段性的胜利。

事情不能操之过急，得慢慢的来，温水煮青蛙，才能让对方死的糊涂，才能让对方没有还手的机会。

等温禾一走，张管家与张玉成才从地上狼狈地站了起来。

张管家有些心疼，他看了看张玉成的额头，张管家说道：“公子啊，你这恐怕会破相吧？”

张玉成擦了擦额头上的血迹，看向张管家的神情都轻松了许多，他说道：“没事儿，只要她能松口，再磕两个口子，我也不怕。”

“别瞎说，你要是破相了，日后可就不好嫁人了”张管家觉得晦气，拽了拽张玉成的袖子，让他不要说这样的丧气话。

张玉成却不这样认为。

“我的年纪早就耽误晚了，我还在乎能不能嫁的出去吗？”

当管家这时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他用手挡住了嘴巴，眼神有些飘忽，愣了一会儿才说道“是我这张老嘴不懂事，怎么能这样说呢？”

“不碍事的，我又没怪你”张玉成的心情似乎很好，连忙劝了劝张管家，让他舒心了一些。

“公子没怪罪我就好，我这人啊！老了，脑子不经事，什么都往外说。”

“现在也只有你会这样对我坦诚相见。”

张玉成抓着张管家的手，手忍不住的有些颤抖，这几日他的心脏好像被什么揪着，被人用银针一针一针的刺着，若不是张管家还愿意陪着他，他恐怕真就孤身一人了。

张管家也感受到了张玉成的难处，也知道他这人可怜，守着一个温禾，得到的竟然是这样的下场，他在世家公子圈中自然成了一个笑话。

张管家忽然就热泪盈眶，他哑着嗓子缓缓说道：“你是一个好孩子，怎么命就这么苦啊？”

一说起命，张玉成就忍不住开始啪嗒啪嗒的掉眼泪，他的嘴角又挂着笑，虽然他的脸上湿漉漉一片。

越是这样，他越要笑着，可是笑着笑着就容易让人感觉到一阵悲凉。

张玉管家知道，他沉浸在痛苦中，也不知道该如何劝阻只能陪他一起哭。

张玉成哭着哭着，一度无法呼吸，险些背过气去，他思绪凌乱，颤抖着双手。

一时间控制不好力气，甚至弄疼了张管家，也不知道收住力。

张管家也不是管三七二十一，他反手捉住张玉成的手，悲泣地说道：“好孩子，你是一个好孩子，你不要有那么多的负担，你本来就没做错什么”

……也不知过了多久，张玉成才从悲伤中抽出，他终于站了起来，双眼红肿，狼狈不堪。

张管家也缓缓的起身，张玉成还年轻，动作快，只能让张管家看到他的背影。

只是这一个背影，张管家似乎看到了张太师，他忽然间发现，这个孩子已经长大了。

张管家忽然有些欣慰，张玉成，所经历的痛，换作任何一个人，都会彻底失控，而这种痛又是历久弥新的。

又总是在空气中蛰伏，时不时的冲出来给张玉成一击，让他再一次掉入痛苦的深渊。

这个背影太过于孤独，太过于决绝，每一步都走的十分坚定，每一步都走的十分的艰难。

张玉成忽然转身，他看向张管家，面上没有任何情绪，眼神中全是呆滞，他说道：“张管家陪我帮姐姐和姐夫下葬吧！”

张管家点点头，他的心尖有些刺痛，他说道：“哎！公子，我这就过来帮你。”

温禾一言既出，动作也十分的麻利，很快来送葬的人就全部已经守在了太师府门外。

整个队伍也是浩浩荡荡的，温禾虽然没有给张梦连与江连山世家厚葬的规格，但也给了他们家最后的体面。

包括灵堂的布置，温禾也想的很周到，整个太师府立刻被一种压抑的黑和纯粹的白包裹着。

灵堂中的两个棺椁，很快被人抬走，包括下葬的地方，温禾连坑都挖好了。

眼下，张玉成只需要走在队伍前面，给他们带带路，其余的温禾全部都操办好了。

临出门前，张玉成回头看了看钛师傅额匾上的几个大字，他慢慢的念出声。

“开国辅运太师府邸。”

只是看了几息，张玉成转身，她眼帘低垂，他抱着引魂幡，嘴唇抿得紧紧的，沉默了许久。

张玉成很是麻木，一开始还是会疼的，只是疼久了就变得麻木了，身体也会变得空洞，这巨大的空洞似乎能容纳所有的悲伤。

很多人都来看，都知道他是太师府的人，也知道死的人也是太师府的人。

太师府已经不是当年的太师府了。

春去秋来，变数太多。

张玉成随着送葬的队伍，麻木不仁地往前走去，春日的鸟鸣欢腾的厉害，张玉成总是在这喜悦的鸟鸣声中，发出一缕缕哀愁以及偶尔的一声长叹。

……江连山的死讯，到他下葬的时候，才传到秋城的耳朵里。

他自己也是心惊肉颤的，富贵人家的日子也不好过，况且还是家道中落的百年世家。

今日天气甚好春风阵阵，鸟儿欢叫，似乎连老天爷都不开眼，都要与他们张家对着干。

秋城就没有去凑热闹了，他与张连山虽然熟识，但是很小的时候就分开了，感情也就渐渐淡了。

但她也是羡慕江连山有一个张梦连的，虽然没有温禾这般突出，但是他待江连山却是一等一的好。

温禾见消息都传到了梅苑，秋城居然还有心思逗猫？时不时的打理一下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抑或是和粟粟聊聊天。

总而言之，他对江连山的死似乎漠不关心。

温禾心里忽然又坚定了一种想法，男子本就薄情。

也不知何时，秋城似乎感觉到有一阵灼热的目光一直在身上，挥之不去。

他转身看去，才看到温禾，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秋城也对她笑。

温禾想了想，如此这般就好，管他绝不绝情？她只要及时行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