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司马昭之心

“他是个痴儿，你在坊间应当听过些许传言，方才为你吹笛的便是他。”听见东凛帝介绍自己最宠爱的儿子，凌暮歌只来得及与长公点头示意，便看向了沐千尘。

“多谢七殿下解围。”

“父皇，其实儿臣与凌三小姐已经见过了。”说完，沐千尘又看向凌暮歌，眸中带着些许桀骜和轻视，“若是真要谢，送个礼物或许更实诚些。”

凌暮歌一时有些下不来台，正要说话，一旁的沐宸熙站了出来，“七弟，县主倒也没求着你出手，左右不过举手之劳，若真要礼物，岂非是挟恩？”

齐王沐宸熙，排行老二，在六皇子露出锋芒之前，是沐靖政最大的劲敌。

只是他为人自负，虽杀伐果断，却也不懂隐藏，总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若是战时出征，兴许能成为一代帅才，但想成为一代帝王，终究欠了火候。

“二哥此话差矣，七弟兴许只是想同县主开个玩笑。”对座的沐靖政悠悠开口，同时起身看向了凌暮歌。

果然，他如愿从凌暮歌眼中看见了惊讶，“七弟的性子被父皇还有我等惯坏了，说话难免有些放肆，我这个兄长咋在这里替他赔罪了。”

相比沐宸熙，沐靖政虽然母家武力不够，但表面功夫做得很到位，但在知道他真面目的凌暮歌眼中，只有两个字：伪善！

凌暮歌连忙欠身，“多谢两位殿下替臣女说话，臣女感激不尽。”

沐千尘还要开口，东凛帝忙率先堵住了他，“千尘啊，坐下吧，今日是你母后生辰，可不要添乱。”

“是。”沐千尘撇了撇嘴，作了一揖便随意坐下不再言语。

依次看过所有皇子公主以及他们的生母后，凌暮歌又有了新的认识。

六皇子看上去温文尔雅，似有体弱之症，脸色并不算好，也难怪前期夺嫡没有人注意他。

就像没有人会把沐千尘当作威胁一样，谁又会想到，一个心智不全的人日后会一路杀进皇城呢？

陛下方才，除了对受宠的沐千尘多了几句，便只对在朝堂受重用的齐王、煜王以及他们的母妃交谈了几句。

至于旁的，根本没有开口的机会，凌暮歌几乎都只是见礼。

但凡了解一点朝政的人都明白，陛下此举分明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这一次，凌暮歌已经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过于张扬了。

她想过将凌云歆的风头盖过，却不想直接被东凛帝推到了风口浪尖。

“陛下，身着舞衣用膳多有不便，不若先让县主下去，将衣衫换了吧？”见话题差不多了，柳贵妃适时开口。

“瞧瞧，朕差点给忘了，一定饿了吧？快些换了衣服，去用膳吧。”

“是，臣女告退。”

起身时，凌暮歌抬眸，隐晦地看了一眼柳贵妃，后者已经将头转向皇后，张口询问后续的节目事宜，好似方才并未替她解围一般。

凌暮歌细微的目光，虽逃过大部分人的眼睛，却还是被在场的六皇子、煜王，以及齐王的生母淑贵妃捕捉到了。

都是人精，谁看不出凌暮歌在心里，已经对柳贵妃添了一分好感？

有人欢喜有人忧。

凌暮歌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齐王虽然心不细，却耐不住他有一个会筹谋的好母妃。

淑贵妃心细如尘，喜欢未雨绸缪，前世时也朝她抛过橄榄枝。如今眼看着自己身价再次抬高，却要被死敌柳贵妃抢走，定然坐不住。

慢悠悠换好衣裳，凌暮歌看向了服侍的清枝，“将衣服放去四妹她们的马车吧。清漪回去太久，你再问问宫门口的守卫，我担心她这人糊涂，会被拦在门口。”

此刻，凌暮歌还是不忘展示对清枝伶俐的夸赞。

待清枝美滋滋离开，凌暮歌才转身要回朝晖殿。

转身之际，却被一人挡住去路。

“煜王殿下？”凌暮歌毫不掩饰眸中讶异，甚至飞速划过一丝欣喜，后知后觉才后退一步行礼，“臣女见过煜王殿下。”

看见沐靖政是凌暮歌意料之外。她本以为这种时候，沐宸熙会更沉不住气。

是她高看沐靖政了。

此刻也不禁庆幸，方才将清枝支走，短时间也回不来，不会发现沐靖政早已同自己有私交。

“不必多礼。”沐靖政脸上透露着极力压下却又压不住的欣喜，“县主方才一舞，其舞艺和临场应对，都令本王由衷地钦佩。”

早在阁楼之上，沐靖政便被凌暮歌倾倒。

他以为这人只是心狠些，如外界而言是一个不通诗书的泼妇，最多有些小聪明，却不想方才她沉着冷静，又有如此精湛的舞艺。

再想到这么优秀的女人居然倾心自己，顿时心中充满了优越感。母妃收拢人心的手段沐靖政很清楚，俨然，凌暮歌的心几乎完全被收拢过来了。

他现在迫不及待过来，就是想让凌暮歌知道自己的身份，顺便试探她的心思。

“没想到……竟会在这里遇见公子。”凌暮歌微微垂眸，遮住眼中冰冷与嫌恶，但在沐靖政的角度，只以为她是闺阁女儿家的害羞。

“我也没有想到。”见凌暮歌提及宫外之事，沐靖政也适时不再称“本王”，“姑娘竟还记得我。”如此一来，他便更加确定，凌暮歌对自己心生好感。

只要有这一点在，假以时日，还怕凌暮歌不嫁给自己？

“殿下天人之姿，又愿意体恤百姓，自是令臣女印象深刻。”怎么会忘记呢？

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午夜梦回，简直恨不得将他剥皮抽筋，大卸八块才能纾解心中仇恨。

“县主谬赞。”

“时辰不早了，县主想来已是饥肠辘辘，本王送县主去朝晖殿。”沐靖政笑着做出手势，“请。”

“多谢殿下。”

“三弟借口酒吃得有些醉意要出来吹风，却跑到长宁县主这里，也不怕醉酒之下做出什么行径得罪县主。”

沐宸熙从门外走了进来，目光炯炯，带着些许杀肃之气，好似心胸坦荡的正人君子，但听这倨傲的声音，俨然生了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