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千尘却没有丝毫自己在这里碍着人眼的感觉，打开折扇，左右晃动着。
“你直说吧，想来殿下不会外传。”说话间，凌暮歌还特意看了沐千尘一眼，目的显而易见。
沐千尘不仅没收到提醒，反而顺着她的话点头，“我和你家小姐也不是外人，不会到处说的。”
清漪心中不安，但沐千尘没有离开的意思，她也只好压低声音，“小姐，柳姨娘早早便要睡下，方才到了叫她起床喝药，却怎么也叫不醒。”
“清泠查看时，才发现姨娘昏迷不醒，身下还有血迹，似有小产的迹象，找了好些大夫都没有用，那血依旧一点一点往外渗。”
凌暮歌的心跌到了谷底，几乎是瞬间想到了凌云歆。
但眼下宴席才不过一半，她若中途离席，没有正当的理由，陛下和皇后若是发现，必定不喜，而柳丝丝却不能拿出来言说。
否则，太师领了一个青楼女子入门的消息便会彻底包不住。
“七殿下，暮歌有一事相求。”说着，凌暮歌恭敬了态度，深深行了一礼。
这七皇子虽然脸皮厚、说话不讨喜、目光倨傲不屑，但凌暮歌知道，他没有恶意，只是小孩子心性闹腾。虽然不想寻他帮忙，但眼下也没有信任之人。
“你想让本殿替你打幌子，佯装你还在宫中，实则偷偷回府，照料好一切后，你再回来，这样便神不知鬼不觉了。”不待凌暮歌出声，沐千尘已经嬉笑着替她说完了。
“是，还望殿下可以帮暮歌一次。”想着关于沐千尘的传言，凌暮歌索性心一横，“暮歌私藏有一本珍珑残局，听闻殿下爱棋成痴，事后必将此书奉上。”
“书嘛……可以收，但是你人，不能出去。”沐千尘的笑容突然收住，摇着手指，在一旁坐了下来，一副事不关己、波澜不惊的模样，好生讨打。
凌暮歌僵了神色，却还是忍着冲动，尝试与沐千尘沟通，“殿下若是收了书，也当遵守承诺，替暮歌瞒天过海。”
“小姐莫不是想太多？本殿可从来没有说过，收人的东西便一定会帮人办事。”
凌暮歌一时哑口无言。虽然柳丝丝的孩子对她而言不是必须，但既然答应了柳丝丝，更何况这步棋已经下在了这里，她不想就这样放弃。
“清漪，跟我走。”思虑再三，凌暮歌仍然朝着出宫的方向走去。
“小姐，这是要出宫吗？”清漪不知道私自出宫是何处罚，但瞧着两人的神色都十分严肃，心知不是小事，“小姐，清泠已经在想办法，若是实在危险，还是不要出宫了。”
“走吧。”
凌暮歌没有多的神情。
“你当真要走？”
凌暮歌没有吭声。
她已经看出来，沐千尘单纯就是想戏耍自己，并没有故意为难借机惩罚的恶意，只要自己不理会，便没有事了。
见凌暮歌真的不说话。沐千尘不禁撇了撇嘴，言语间不乏轻蔑，“她对你真的那么重要吗？不过是青楼妓子罢了，值得你为她豁出去？”
凌暮歌没有吭声。
“哦，我知道了，”沐千尘突然跳到凌暮歌跟前，一脸的恍然大悟，“你看中的，是她腹中的孩子。”
凌暮歌的手在袖中紧握，若不是因为眼前之人是皇子，还是陛下最宠爱的孩子，她一定会忍不住给他两拳。
“只是你为什么要这么注重她的孩子呢？又不可能是嫡子，东凛可从来没有青楼女子为妻的道理。”沐千尘自顾自道。
“再者，从这里到凌府，至少半个时辰，你到的时候，她的孩子想来早就没有了。”
……
沐千尘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
“殿下，若是闲得慌，不如去和我家四妹说话。臣女无趣，不能陪殿下闲聊，失陪。”
见凌暮歌真的生气了，沐千尘脸上的笑意褪去，站在了原地，声音透着些许清冷，“不用去了。”
“殿下什么意思？”凌暮歌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字面意思。”
“殿下知道内宅情况？”凌暮歌敏锐地捕捉到沐千尘话中漏洞，左右看了一眼，见四下无人，方才朝着沐千尘走近了些。
“别人告诉我的，让你不用操心。”沐千尘说着，又重新露出放荡不羁的笑容，“这下你不着急了吧？”
沐千尘说着，又道，“若是不急了，不如跟我聊聊天，回答一下我的疑惑？”
沐千尘严肃时，说的话自有一股子让人信服的力量。凌暮歌本已经信了，但随后这句话，再次升起凌暮歌的不安。
“七殿下，人命关天的大事，还请殿下莫要同我开玩笑。”
“没有开玩笑。”
“所以，那人是安全了，对吗？”
“不知道。”沐千尘转了转眸光，“只说了让你放心，本殿不知深意，想来应该是你希望的答案。”
虽然沐千尘没有说那人是谁，但凌暮歌知道，是慕清亭派人传的消息。
尽管不知慕清亭怎么会和沐千尘搭上关系，但既然慕清亭敢让自己放心，柳丝丝当是平安。
“多谢殿下。”
“现在不生气了，可以和我说话了？”
凌暮歌点点头，沐千尘终归是帮了她，于情于理，该报答的。
清漪就这样目瞪口呆听完两人的对话。就像……家里吴管家和他家娘子吵架一般，也是这样说话。
这样的念头刚升起，清漪忙打消掉，同时提醒自己，这里是皇宫，没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
给自己洗过脑后，清漪开始审视眼前的七皇子。她可没忘，回去后，小姐要出题考她呢。
“看来殿下对臣女很感兴趣。”
沐千尘一愣，随即不假思索道：“本殿不会看错人，你的聪明才智，可以做朋友。”
“臣女还记得，入宫之时，殿下一句招呼都没打，想来，那会子不是朋友。”
凌暮歌眼波流转，像是什么都没说，却又好似说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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