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联姻（二）

沐千尘的脸色已经有些苍白。

怎么会这样？

她背着自己在做什么？还是被人下了毒？

“去请济世堂的林清秋大夫吧，贵府的大夫，本殿可不相信。若证实县主近来身子孱弱，迈出房门都困难，本殿自会离开。”林清秋是他的人，不会作假。

林清秋把过脉后，面色凝重。

“林大夫，她自己也是大夫，懂得用医术隐藏自己的身体状况，你可不要被表象所骗。”沐千尘面上装的云淡风轻，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林清秋摇头，一脸的不赞同，“殿下，即便是症状可以假装，但小姐的身体情况却做不得假。”

林清秋收回目光，捋着胡须，“我想问小姐一个问题，希望你能如实回答。”

凌暮歌咬着唇，无意识垂下了眼眸。

“小姐的手指，有被反复刺破的痕迹，以至于血液流失，双手尤其干瘪，敢问小姐是否知情？”

其实，林清秋心中隐隐有了猜测，只是想进一步确认。

凌暮歌颔首，“近来心神不宁，便以银针扎手，许是次数多了些。”

“小姐日后，还是少做此事。”

“暮歌知道了，多谢先生。”此刻，凌暮歌的双目已经开始恢复光明，对上林清秋担忧告诫的目光点了点头。

沐千尘不知何时来到了床边，定定看着她。

凌豫北送大夫离开，不在房间，此刻，凌暮歌能够看见，沐千尘眸中盛满的担心。

“县主真是好一手苦肉计。”

凌暮歌低头勾唇，只是嘴角微微发苦，“如今证明不是我，殿下可以走了。”

“好，那就望县主早日痊愈。”

凌豫北已经重新走了进来，府中的其他人也闻讯赶来。

沐千尘离开时，险些被一个人撞到。

看清人脸前，沐千尘险些以为是凌暮歌，待抬头时，方才看清。

“殿下恕罪，画儿不是故意的。”凌云画浅浅行了一礼。

“长得不错。”沐千尘慢条斯理评价，不待凌云画欣喜，又补道，“就是没长眼睛。”

“凌夫人，这是嫡女吗？”

柳婉莹摇头，“这是通房薛氏之女。”

“庶女不懂规矩就算了，居然连基本礼仪都没有，”沐千尘眸中射出些许寒意，“可见夫人嫁过来，杨家的优良传统，是一点都没带过来。”

此话一出，几乎所有人的脸色都白了。

凌暮歌心中偷笑。这人的嘴巴还真是毒，敲山震虎。

以自己的名义，从太师府偷跑去驿馆，也只有凌云画能做出这么蠢的事情了。

一直模仿自己的言行打扮，脑子却没半点长进。

当初带凌云画入宫，是希望她能够长大，不想曾，只是表面长大，内心却变得如凌云歆一般，投机取巧、阿谀谄媚，一心想往上爬。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还没有凌云歆聪明。

闻言，凌豫北的才注意到门口的情况，问清事情经过后，终于注意到了这个，一晃眼淡然脱俗实则内里空虚的女儿。

“大庭广众之下冒犯王爷，夫人，为她请两个教导嬷嬷，近来一个月就不要出门，好好学学规矩。”

“是。”

凌云画的唇色有些苍白，只能恭声应下。

沐千尘淡淡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这个太师府，已经除去了两个人，却还是不清静。

一连几日，凌暮歌都被清漪勒令在床上休息，对于蛊虫喂养的血少了，精神才勉强看着好了些。

“小姐，晋安公主请您明日箐乐坊一见。”

柳疏桐联姻一事，还是板上钉钉。不仅如此，为表重视，东凛帝还封她为晋安公主。

“知道了。”

柳疏桐的心思如何，凌暮歌还一直不能肯定。

这次，应当能看出些许端倪了。

第二日，凌暮歌如约而至。

柳疏桐看着也憔悴了许多，任是她如此，瞧见凌暮歌时，也不免吃了一惊。

忽略她的目光，凌暮歌坐了下来，“对于联姻一事，无论你信与不信，我都并未参与。”

柳疏桐回过神来，眸中苦涩，“我今日找你，原是想质问，见你形容枯槁，便知道你对他情根深种，根本不是你之前所言那般浅。”

“早知如此，也不该给我希望，有过希望再绝望，比从未有期待，更令人悲痛。”

凌暮歌抿着唇，“抱歉。”

“见你容色，我心中虽怨，却也不愿多加怪罪。”

说着，柳疏桐叹息一声，“只是，我如今还有一个请求，望你成全。”

“你说，若我能办，自当竭尽所能。”

柳疏桐重重点头，“你一定能办到。”

“此去西珑，便无归期，无论是殿下、还是你，都再难相见，能不能……求陛下允我见到你们成婚，再离开？”

柳疏桐的年纪早已过了嫁娶，一旦婚期定下，随时都能过去。

“此事……你问我，不如摆脱逸王殿下。”凌暮歌为难地别过头去。

这不仅是说服皇帝，还要说服南宫柝，若她去，偏生南宫柝同意了，只会更加坐实，她勾结西珑的事情。

柳疏桐的心思，似乎包不住了。

“殿下说，要为了我，和陛下赌气绝食，说要拿你做交换，若是将我嫁过去，就对你不好，想比陛下就范。”柳疏桐说着，又叹息一声，“父亲的意思……也是如此，甚至，提及西珑太子的目标本就是你，这几日上折子，要将联姻人选，换成你。”

“为了不让殿下如此，我已经修书一封，并不再见他。我眼下无法子，只能来找你。”

沐千尘连妥协都不肯，又怎么会同意将婚期推迟。

这事，凌暮歌有所耳闻，却还是没有吭声。

柳疏桐殷切的眸子逐渐失去光亮，最终黯淡下来，“我将这些话告诉你，你莫不是以为，我在故意刺你，亦或是威胁？”

“可我只是想告诉你，让你有对策而已。”

“太师如今在朝堂上不得圣心，想帮你也是有心无力。定下婚期，是你留在这里最好的法子。”

凌暮歌有些迟疑，“此事……”

柳疏桐是无辜吗？

“我知道，他们的所作所为都没有用，陛下亏欠你，自然不会再将你嫁去西珑受苦。我这话，连自己都骗不了，更何况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