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东凛帝卧病

“母后，”沐靖政微微欠身，“他担心传位后咱们会除掉他，所以不愿传位，方才便发生了些许冲突。”

颖皇后没有吭声，声音反而更为凌厉，“你先出去吧，这件事本宫会处理，无事多去朝臣那里跑动，不要再来这里了。”

沐靖政的神色一凝，缓缓开口，“是，儿臣遵命。”

等他离开后，皇后才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陛下不愿意传位？”她身后跟着一名身形高大的太监。

“你们不是同一个问题，朕回的，自然也不是一个答案。”东凛帝淡淡笑着。

颖皇后的神色没什么起伏，“这便好。”

“徐公公，你先出去吧。”

“是。”徐正恭敬点头，颤颤巍巍拖着铁球，合上门往外走去。

“不知陛下今日考虑出结果了吗？”

“不是还有一日吗？这事不着急。”东凛帝笑着，目光落在颖皇后身后的太监身上。

“阿烨，许久不见。”

“多年不见，皇兄依旧如从前那般睿智。”太监摘下了帽子，露出魁梧的面容。

“你没有乔装，朕自是一眼便瞧出来了。”整个皇宫都处于陵王的管辖之下，自然无需乔装。

“你我都是多年的兄弟，无论老三方才说了什么，我和阿颖都可以保证，奉你为太上皇，留你一条性命。”

“我就直言了，”陵王在颖皇后身边坐下，“我不会让别人戳我脊梁骨说我弑兄篡位，也是为了能够用你威胁众人不能轻举妄动，而你眼下也没有别的退路，所以，写禅位诏书，是目前对你我都好的办法。”

“提早一天写诏书，你也可以少喝一日的汤药，多活几年，不是吗？”

东凛帝故作沉思，陵王也不着急。

察觉到密室中的人又回来了，东凛帝才缓缓开口，“我眼下好奇一些事情，既然阿烨你来了，不如亲口为我解惑。”

陵王料想，他是担心写了诏书还活不了，而这个“我”字，已经表明他有同意的想法，心中得意，也不再拒绝他的要求，“你说来听听。”

“棺材里的人不是你，你就不怕被他们发现吗？”

“皇兄，这你就不懂了。”陵王笑得放肆，“我为了今日，已经做了近十年的准备。”

“我找了一个容貌与我八分相似的人，又请来精湛的用刀先生，毒仙吴亦，让他根据我的相貌，为那个人动刀子。”

“几年后，他便是与我如出一辙的模样，我又开始给他下药，让他呈现病入膏肓的模样。”

“送棺木入京的路上，不知多少人查看，都没有问题。”陵王眸中是掩饰不住的得意，“甚至你挑选的太子妃，也亲自去看过，却没有发现任何迹象。”

“皇宫的禁卫军，是崔善在管辖，他曾经可是在为太子做事，你怎么能确定，他一定真心归降于你？”东凛帝淡淡疑惑，“更何况，他还射杀了柳贵妃的哥哥，你让他们怎么和睦？”

“这就又要提到你那好儿媳了。”

“此事我还要感谢她。若不是她给崔善下毒，而我让毒医为他解毒，他也不会这么爽快倒向我。”崔善是豪爽之人，却被凌暮歌用这样阴暗的想法揣测，自然不甘心，他再使些计策，倒戈相向轻而易举。

“是你选的太子妃，亲自将人送到我阵营。”

“她离开时，为了让这些人为她办事，连自己父亲都忍心下毒，这样的人……”陵王摇头，显然怀疑东凛帝的眼光。

“至于皇兄你说的和睦——”陵王拉长了声音，朝东凛帝走进了几步，“皇兄当了这么多年皇帝，应当最懂制衡之术才是。”

“他们互相制衡，我才放心啊。”

凌暮歌听见这话，不禁感慨东凛帝的智慧。到了此刻，还不忘给自己传递消息。

“是了，朕倒忘了。”东凛帝笑着垂眸，“你和柳鸣鹤，是一直都有联系，是吗？”

“皇兄何出此言？”

这个问题，显然出乎陵王的预料，眸光警惕起来。

“别着急，我只是方才听见你说，十年前开始准备，想到昔日抄柳府，他背叛我，也是十年前，所以才问一句。”

“看你紧张的模样，我是猜中了。”东凛帝笑着，淡然无波的眸子隐隐带着皇帝的威严，“我只是好奇，你是如何说服他，宁愿舍弃我这颗可以乘凉的大树，转头支持你一个藩王。”

凌暮歌的心思也终于警惕起来。

前面的事情都是铺垫，这件事，才是东凛帝的真实目的。

“这件事说来，也是皇兄你自己造成的。三公平起平坐，但你只重用太师，其他人自然心生不满。”

“柳鸣鹤这个人，虽然和太师一样自诩高风亮节，名声比凌太师好些，心中却比不上他坦荡。”

“他不得重用，也不肯低头询问原因，自然会选择更好的退路。”

“所以，这才是他为什么不帮老三的原因？”东凛帝恍然大悟，却也不禁感慨，“柳家，都是极度自私的人，也还好当初没有重用。”

“皇兄，你若是愿意重用他，兴许未必到这个局面。”

东凛帝微微摇头，“人的贪欲无穷无尽，他现在只想受重用，你满足他，日后，他便会想要挟天子以令诸侯，甚至改朝换代。当初杀掉他，是最合适的选择。”

陵王愣了愣，“皇兄说的是，看来，我还有很多地方，要向你学习。”

“最后一个问题。”东凛帝淡淡开口。

“当初我问你，对皇位有兴趣吗？你告诉我没有，这是真心话。”东凛帝目光紧紧落在陵王脸上。

“是。”

“为什么在几年后，突然有这个想法了？”东凛帝咳了几声。

陵王一度陷入了沉默。

“别告诉朕，你是为了阿颖。”东凛帝冷笑一声，“当初你都能设计她，自然不会这么简单。”

颖皇后的眸子闪了闪，却没有说话，显然，她昨日已经问过此事并接受了。

“你还记得乌桓国吗？”

“三国之始，自然不会忘记。”

“乌桓国皇室，冠的黎姓，国破后，这个姓氏的人便很少见了。”

“你见到了皇室遗孤。”不是质问，而是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