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挑拨离间（二）

“怎么，这种情况下，都不打算杀我，你还真是我的好师侄。”毒仙似乎觉得不解气，眸中带着讥讽。

“不杀你，当然是因为你还有利用价值。”

凌暮歌淡声说着。

“我是不会帮你们研制解药的。”

“你未免过于高看自己。更何况，即便是你敢做，我们也不敢用。”凌暮歌的凤眸中划过一丝淡淡地嘲笑。

“不过有一点，你高兴得太早了。”

看着毒仙疑惑的目光，凌暮歌缓缓开口：“首先，我们已经研制出解药，你苦心研制的瘟疫，已经不再是威胁。”

闻言，毒仙的眼眸深处划过一抹得意。

“另外，项王并没有死。”

此话一出，不仅是毒仙，就连易洺兰也愣在原地。

什么意思？临风不会死吗？

“若他服用了五日的量，必然是死。”

“可他至今，还不足四日。他自恢复意识后，每日都会下地走动一段时间，这也促进体内两种毒药在他体内流窜，加之他本身染有最初的瘟疫之毒，服用解药的同时，也在服用瘟疫的解药。”

“不足四日的剂量，虽然致使他昏迷不醒，却没有让他真正死去。”

“没有真正死去，歌儿，这是什么意思？”

“他没有死，只是……不知道是否会醒来，何时醒来。或许几年，兴许……一辈子。也就是，活死人。”

这样，似乎与死无异。

但易洺兰只是慌忙擦了擦眼泪，“太好了，他没死，我这就去照顾他。”

说着，易洺兰挣脱凌暮歌的怀抱，快步跑出了地牢。

毒仙捂着大腿和手臂上的伤口，面目有些狰狞，“她以为我在挑拨离间，不过……”

“是不是，你心里应该很清楚吧？”

凌暮歌的神色黯了黯，取下簪子，将另一扇牢门上的锁打开，重新锁好牢门。

做完这一切，她转身准备离开。

“好师侄，不给师叔拿些止血药来吗？”

凌暮歌没有理会他，径直上了地面。

“夫人。”

守地牢的暗卫弓着腰上前来，显然，他不是易洺兰的对手。

“给自己上点药吧。”

“是。”暗卫抱拳后便要离开，又被凌暮歌叫住。

“给下面的人送给点止血药，其余的不用给。”

“属下遵命。”

她不想救吴亦，但方才他的表现，实在太过诡异，让她没由来的不安。

自幽冥教的人被控制起来，他们也能够如常和外界互通消息。凌暮歌便将解药的方子，利用清亭阁和琉光殿的力量，传往各处。

沐千尘所在的城镇被西珑军猛烈攻打的消息，也终于传了进来，与这个消息相比，柳疏桐身死的消息反而被淹没在众多信件之中。

“他们攻了几日？西珑出战人是谁？”

“昨日清晨开战，由西珑帝御驾亲征。”

“皇帝亲征？”

“您有所不知，公子在昏迷中途，第一次苏醒时，便知道自己的状况不好，让人散播了，西珑太子南宫柝，不是前任皇帝亲生的传言。又命了那边的人暗中推波助澜。”

“最后，西珑太子为了活命，弑君篡位，成为了新一任西珑帝。”

“他……真的不是西珑皇帝之子？”

阿二耸了耸肩，示意自己也不知道。

不过，虽然不知道这件事，但他却确认了另一件事：公子当初不告诉夫人此事，果然有道理。

夫人在西珑和南宫柝相处了几个月，果然处出感情了。

“千尘醒了吗？”

阿二摇头，“不过，温竹小姐到了舆城，昨日指挥老大他们，重创了西珑军。”

“至少守住了昨日，想来经过昨日休整，西珑帝今日已经重新开战。”

昨日那般危急，又是清晨开始攻城，有什么能够迅速击退敌军的法子？凌暮歌不愿深想。

“他们去了冰山上，引发了山崩？”凌暮歌眸中有些不忍。

阿二正要汇报，听罢，不由得震惊抬头，“夫人怎么知道？”

“西珑……死了多少人？”凌暮歌的嘴唇隐隐发颤。

“老大说，至少数千人，埋进了雪地之中。”

凌暮歌深深地闭上双眸。

“夫人，您……在同情要伤害我们的敌人？”

“不，我只是，同情那些为国效忠的人。”

“他们只是在为自己国家战斗，却埋没了性命。”

凌暮歌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情绪会被牵动，似乎……不在意国界的同情百姓，在她这里，成为了一种常态。

触及阿二迷茫的眼神，凌暮歌知道，他不会懂，“陶城的情况在逐渐好转，你传信让离舆城最近的清平关准备一万将士，从金港镇绕过去支援，我确定这里稳定后，立即赶去汇合。”

“温竹小姐在，应当能应付吧？”阿二迟疑着。

“她的毒还没完全解开，很多东西都没办法发挥。若不是危急时刻，她不会用这样激进的方法。谈袂不会行军打仗，周围也没有能站得住脚的将领。”

“他们现下，只是在强撑。”

沐千尘何时苏醒还未可知，即便是苏醒了，同样需要时间恢复。

她必须过去。

见状，阿二只好领命，拿着凌暮歌手中的虎符离开，只是，他先去了清亭阁在这里的据点。用云雀传信，会比脚程更快。

沐千尘离开时，带走了一对虎符，其中一只，一直放在凌暮歌这里。

那些喝了药的百姓都已经开始恢复。

凌暮歌看在眼中，颇为欣慰。

想到易洺兰，凌暮歌微不可察地叹息一声，朝着他们所在的房间走去。

“洺兰她怎么样了？”

“从上午进去之后，一直到现在都没出来，送去的吃食分毫未动。我担心她这样下去，会把自己伤着。”丁语微微摇头。

闻言，凌暮歌正准备进门，门却从内被打开，易洺兰双目涣散站在门里。

虽然当初得知人未死时，有过开心，但人的欲望只会变大。陪在沐临风的身边，无异于陪着一个死人。

“抱歉，救不了他……”凌暮歌自知再说什么都没办法挽救，就连这句对不起，也说的无比艰难。这句道歉，不知是因为不能解毒，还是当初，明明可以减缓沐临风的毒性却袖手旁观。

“为他做一副冰棺，可以吗？”

凌暮歌愣了愣，旋即开口，“小语，命人打造一副冰棺。”

“我从古书万物志上看过，将活死人用药材养在冰棺之中，将周围的事物都一一告诉他，每日为他活动筋骨，人醒来时，依旧如现在一般。”

凌暮歌的眸子闪了闪。虽然未必可信，但易洺兰如今灰暗的神色，能有这一点希望，已是极大的不易。